吴小花松开韩千雪的手，坐在地上大哭：“爸爸不要打妈妈——嗝！”
    透过指缝看到的画面让吴小花倒吸一口冷气，控制不住地打了一个特别响亮的嗝。
    韩千雪正踩着男人的胸口，流氓一样地拍打着男人油腻的脸，“你知道想对我动手的人现在都是什么下场吗？”
    “贱人！”男人拉住韩千雪的脚踝就想把人扯倒，可韩千雪一个用力，他就上不来气儿了，“松……松……”
    “怎么回事？不许打架！不然都给你抓起来！”乘警吹着勺子跑过来。
    韩千雪的手搭在踩人的腿上，朝着乘警挥手，“没有打架，只是抓到了……坏人……”
    吴小花看到乘警，脸色变都没变地开始尖叫：“妈妈不要打爸爸——”
    第16章 简单且恶毒
    “我是你妈？”韩千雪仰头笑了起来，“我还年轻着呢！可生不出你这么大的孩子。”
    吴小花一路没从韩千雪那里套出有用的信息，好在她带着韩千雪走了好几节车厢，又一直同韩千雪亲密，正常人看到，都会觉得她们是母女。
    这个年代的人结婚普遍早一些，农村更是如此。
    二十多岁的姑娘有个六七岁的孩子并不新鲜。
    其实韩千雪，不是他们下手的最佳对象。
    但是吴小花看到韩千雪的美貌、吃穿还有家人的关心，嫉妒之火就将她的理智燃烧殆尽。
    “妈妈！爸爸知道错了，奶奶说你回家钱都给你，你不要走！”
    “你走开！这是我妈妈！”陈冬至小炮弹一样冲过来，伸手一推就把吴小花给推出老远。
    “好呀你！我说你怎么要带孩子走，你这是都找好下家了？”
    被踩在脚下的男人见围观的人多了，韩千雪的脚劲儿又松了，立刻张扬起来。
    陈年大步走过来，对已经在现场的乘警道：“这是我老婆，我们是小韩村人，从镇上的火车站上车，车票在这里。”
    “车票上又没名字，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早就准备好的？”男人狼狈地从韩千雪的脚下爬起来，“大家来给评评理啊！家里困难，我娘没给孩儿她妈钱买过年的衣服，这娘儿们就不高兴了，一夜之间就带孩子跑了！要不是有人在火车上看到她，给我们公社打了电话，她就和这个男人跑了！”
    “看看！看看！车票都准备好了，还有这么大的儿子！”男人一脸伤心难过，“你根本就不想和我好好过日子！好！你要走可以！把彩礼钱给我退了，你就走！”
    说着，蹲下来捂住脸，肩膀抽搐。
    陈年和韩千雪还没怎么样，倒是陈冬至气得小脸通红，“你胡说！我们都是小韩村的！我妈从小就是小韩村人！你让警察叔叔去村里看看，别说小韩村，就是附近村子都知道我爸我妈！你个骗子！你是坏人！你就是想要钱！”
    在这个物质和精神都贫乏的年代，这样一出让人惊讶的伦理大戏近距离上演，无形中激起了吃瓜群众的热情。
    已经有人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到底咋回事？谁在说谎？”
    “看着都不像假的啊！你看闺女和他爹都哭得伤心，可这儿子和爹也特硬气，还敢和公安大小声……”
    “女的是长得挺好看，说不定……”
    “这是小姑娘的妈妈吧？我在车上看到她拉着小姑娘去厕所。”
    “哎？是哩！我就说咋看着她们这么眼熟呢？小姑娘调皮，当妈的还带着她来回走来着！”
    “不是啊！我和他们家一起上的车，那边的男娃娃才是他们家的啊！镇车站没见这个小女娃。”
    ……
    乘警过来的人不少，已经开始找群众问话。
    这里是小站，火车只停留三分钟，可是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要延迟发车。
    绿铁皮火车就是这样。
    说不定什么原因就延迟发车，或者在哪个铁路段停下来避让其他车辆。
    这年头，不晚点到站的都不叫火车。
    都是车上的乘客，可知道的，能提供线索的人说的却是完全相反的证词。
    而且男人和小女孩哭得可怜，不知道什么情况的人就会先入为主地认为他们说的是真话。
    韩千雪一点儿都不着急。
    他们车上的行李装的都是旧的衣服被子啥的，没啥值钱的。
    户口、钱还有粮票布票啥的都在她空间里。
    哦，对了！还有干粮！
    虽说那些腌咸菜和杂粮饼子都不是韩千雪爱吃的，可只要是食物，在她看来就是珍贵的。
    韩千雪看了陈年一眼，没等开口，陈年就心有灵犀地说：“放心，我带着冬至下车的时候，把咱们的行李交给乘务员帮忙看着了。”
    “我没担心。”韩千雪眯着眼睛说。
    她就是想了想，算不上担心。
    再说了，陈年不是不靠谱的人。
    陈年见韩千雪无所谓的样子，无奈叹息：“我们担心你。冬至从窗口看到你出事，吓得都要哭了。”
    “我没有！”陈冬至梗着脖子，他都是小男子汉了，怎么会流猫尿？他才没有呢！
    韩千雪朝着陈冬至张开双臂，“来？”
    陈冬至穿着黑色烫绒棉鞋小脚在地上蹭了蹭，走过去扑到韩千雪怀里，“妈你别怕，我和爸保护你。”
    “乖儿子。”韩千雪摸了摸陈冬至的后脑勺，“要相信你妈的厉害。”
    说着，韩千雪就闪电般出手把吴小花给提溜过来。
    “这可不是六岁的小姑娘，如果我没猜错，她应该在二十五岁上下。”
    韩千雪强硬地掰开吴小花的手，又让陈冬至张开手给所有人看，“为了吃饭，家里但凡孩子比灶台高点儿都要做活儿，做饭喂鸡都是小事，掰苞米下地孩子有时候也要上！所以手粗糙正常，可是关节呢？”
    有人看不清，还凑上前去看。
    果然，不比较不知道，一比较就出现问题了。
    小姑娘的手指虽然细瘦，可是关节却相对粗大。
    韩千雪还抬起吴小花的脸，从眼睛到牙齿，从颈椎到髋骨……
    “矮小不一定是小孩子，侏儒症的人不也都不高吗？而且……我这所谓的女儿不但年纪和我差不多，很可能孩子都生几个了！”
    这话真是把现场的人都震住了。
    可韩千雪的话有理有据。
    “你们说我是你们家的，那我叫什么名字？多大年纪？我家里都有什么人……”
    每当她提出一个问题，男人和小姑娘的脸就黑上一分。
    后来男人转身想跑，被陈年跑过去飞身一脚给踹飞，想爬起来，又被好心群众给按住。
    开玩笑，被说里三层外三层围着的吃瓜群众，就是乘警也不少人，男人想跑？那是做梦！
    “这是一场有预谋的拐卖！”陈年一脸冰冷，“如果不是我媳妇儿警觉，这事儿说不定就成了！”
    他虽然不了解事情经过，可听这些看热闹的人说的话也能猜出个大概。
    男人和小姑娘先声夺人，再加上车上有人看到韩千雪和小姑娘手拉手在车厢走动……
    如果是性格大变前的韩千雪，那这是百口莫辩。
    这计划真是简单且恶毒。
    可惜……
    遇到的是韩千雪。
    第17章 立志做一杯绿茶
    事情的来龙去脉很清楚。
    车站的乘警直接将人给抓了，也就没韩千雪和陈年一家什么事儿了。
    他们带着陈冬至返回火车。
    陈年感谢了乘务员，递给乘务员一瓶子咸菜干，让陈冬至坐到靠窗的位置，又把一脸郁闷的韩千雪按到座位上，才开口道：“刚刚乘务员说了，前面的路段出了些问题，情况好的话，半个小时能发车，不好的话……就说不上多久了。你两个老实坐着，我去打点儿热水。”
    “哦。”韩千雪趴在桌上，“我在这里看冬至，你快去打热水吧！折腾这么久，我都饿了。”
    陈冬至小声道：“我会看好妈，不让妈惹事的。”
    陈年点点头，拿着铝饭盒和搪瓷缸走了。
    “妈，你咋了？”陈冬至对他刚刚说了话没挨揍表示疑惑，“真饿了？可是妈之前吃了好多……”
    “我有吃很多吗？”韩千雪「腾」的一下坐起来，给陈冬至和周围偷偷看她的人都吓了一跳。
    “没有没有。”陈冬至小小年纪已经尝到识时务者为俊杰的心酸。
    韩千雪当然不高兴了！
    在捡到一分钱都要交给警察叔叔的年代，她做了这么大一件好事，就口头表扬几句，登记了联系方式就完了？
    这会儿电话都是稀罕物，移动电话时想都别想。
    陈年在乘警那里留下的联系方式是他大姐厂里收发室的电话。
    韩千雪幼稚的用指甲在小桌上抠了抠，“我被那个女的牵着在车厢走了快半小时，被她扯下车还要和人干架，我不累的？”
    “累累累！”陈冬至有些舍不得地贡献出口袋里的腊肉，“妈，你吃。”
    “哼！算你有良心。”韩千雪才不觉得吃小孩子的东西有什么问题，这可是她儿子！
    再便宜也是她儿子。
    没来这个世界之前，韩千雪看人只分活人和死人，自己人和外人。
    现在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