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昆仑山上修行了四十年,他自认为已经能做到无论面对何事都可波澜不惊,而在没有遇到这只九尾狐妖之前,他确实做到了沉稳从容。
但现在,不过才几个时辰的时间,他的自持与冷静就被这狐妖通通打散。
说到底,还是因为心性不稳。
“这只兔子……”从上马车后就一直未曾发一言的帝辛在这时终于开了口,他磁性低沉的嗓音带着一种混成天然的威慑,刹那间便吹走了马车内的旖旎,“这只兔子,似乎很通人性。”
帝辛说得很随意,只是那被发丝垂落下的阴影所覆盖着的眼神里,呈现出了一种冰冷的杀意。
“唔…”付臻红歪头看了一眼灰兔子,随后又抬眸看向帝辛:“毕竟是我捡来得兔子。”
“你喜欢这只兔子吗?”帝辛问他。
“喜欢。”付臻红回答完之后,又说了一句:“但我更喜欢大王你。”
帝辛笑了起来,语气里透着一种让人难以分辨的情绪:“若孤王命令你以后只能喜欢孤王呢?”
付臻红眼尾微挑:“那我自然要顺应圣心。”
“哦?”帝辛说道:“是因为这是圣旨吗?”
“大王想听什么样的回答?”付臻红反问他。
帝辛没有回答他,只是轻笑着说了一句:“也只有你才敢这般放肆的反问孤王。”
付臻红也轻轻笑了笑:“这难道不是大王默许的吗?”默许了他在两人的关系中用上‘我’这个不降身份的自称,甚至于帝辛自己也会在同他说话的时候、在某个情绪愉悦之时用出“我”这个称呼,而非让人觉得有距离感的“孤王”。
“这只兔子你可想一直养着?”帝辛问道。
“自然是想一直养着,不过若是养不熟任他跑了,倒也无碍。”付臻红淡淡地说着。
“这样吗…”帝辛若有所思着。
“大王,你说这灰兔子是雄还是雌?”付臻红突然问出这一句,眼里浮现出一抹狡黠。
帝辛看到了付臻红眼中的兴味,他抿了抿唇,将视线移向兔子身体的下半部分,顺着付臻红的话说道:“是雄还是雌,看了便知。”
付臻红听罢,再一次笑出了声。
帝辛看着付臻红唇角边的笑,像盛开的花,美而惊艳,他看在眼里,心情也变得愉悦起来。
“大王,前面有一家客栈,可要过去吃些东西?”申公豹略显沙哑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
帝辛刚想说不用,但话到了嘴边却又突然停了下来。他撩开侧边的帘幕,看向窗外的天色,这个时段确实是到了该用膳的时候。
行军队伍备有粮食,但到底不如客栈内做得精致,帝辛无所谓吃食,此刻却有些顾虑妲己。
“要去吗?”帝辛看向付臻红。
“去。”付臻红回道。
帝辛点了点头,“那便去吧。”
同一时刻,另一边。
被付臻红用手帕变成的“姜子牙”在一道白光中变回成了手帕落在地上,而蚕丝网也在这白光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袭白衣的男子面容沉静的站在原地,他的视线落在这手帕上,微风轻轻吹动着男子半挽起的发丝,他整个人都透着一股不被风尘与凡俗之事搅扰的疏离与高雅。
片刻之后,男子收回了视线,琥珀色的眼眸看向了右方,而这边,正是付臻红与帝辛他们行进的方向。
第19章
这边,虽然帝辛决定前往客栈,却不可能让所有人都去,毕竟整个行军队伍的人数实在是有些过分庞大。
所以为了减少些不必要的惊动,无论是普通的士兵,还是有官职的将领,都留在原地暂时休整驻扎,就连作为国师的申公豹,也被帝辛下令留下来负责整个行军的驻扎。
最后,去往客栈的也就只有帝辛和付臻红两个人,外加一只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冷漠之气的灰兔子。
付臻红抱着心情恹恹的灰兔子,透过一层轻透的皂纱朝着不远处的客栈看去。至于为什么会有一层遮眼的薄纱,是因为付臻红在下马车之前,帝辛特意让人找来了一顶帷帽给他戴上。
付臻红的容貌太过昳丽招摇,而这顶帷帽的边缘所垂下的轻透白纱长至颈部,正好能遮挡住付臻红的容颜,只余下部分朦胧的轮廓。
“过去吧。”在确定的付臻红的脸都被遮挡住了后,帝辛才说道。
“嗯。”
这家客栈很大,足足有五层,一层一层的楼往上叠着,每层楼那用瓦砾整齐堆砌的四个边角都挂着一串做工精细的红灯笼。
四周的围栏与支撑的梁柱也都是用得最上等的红檀木,红檀木上还雕刻着细致的花纹。
这装修得十分气派的客栈,一点也没有一个修建在山脚下的客栈该有的简朴。
不像是在偏僻的城郊外,倒像是在城中最繁华的街道中。
付臻红他们距离客栈近了,便闻到了一股让人颇为有食欲的香味,这香味是饭菜的浓香,是随着客栈后堂的烟囱里那袅袅的青烟中飘散出来的。
或许是因为这过分勾人味蕾的香味,又或许是因为这别具一格的修建地点,这家客栈的生意非常得火爆。在付臻红和帝辛他们走到客栈的大门这短暂的时间内,已经有不少客人进去了。
客栈门外负责迎客的店小二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小伙,在看到走过来的付臻红和帝辛后,他习惯性的开始用那一双精明的眼睛暗自打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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