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仍然是那副打扮,紫色的条纹燕尾服风衣,酸绿色的马甲配上淡黄的法国衬衣,胸前别着一朵素白的山茶花。配上那张脸上上弯的笑脸,一切都让蝙蝠侠感到该死的熟悉,熟悉到他额头的青筋怦怦直跳:“小丑?”
“是杰克。”杰克舔了舔嘴角,习惯性的吃进去一点口红,“医务室被炸塌了一半,麻药不够用,你忍着点。”
到了躲避稻草人的恐惧毒气,他带着蝙蝠侠和哈莉逃进下水道。然而他不会游泳,要不是蝙蝠侠被水一激清醒过来,带着他游上陆地,他得跟蝙蝠侠和哈莉一起淹死,蝙蝠侠伤势太重,做完这一切之后又昏迷了过去,是杰克带着两个人走到阿卡姆疯人院的医务室。
“你怎么穿成这样?”蝙蝠侠这才发现他在给自己清创,来到阿卡姆面对稻草人之前他就已经遍体鳞伤,失血和骨折让面对稻草人的他不够清醒。现在他躺在一张病床上,杰克卸掉了蝙蝠侠的一部分盔甲——该死的,他怎么知道盔甲的拆解方法——无影灯被爆炸震碎了,他找不到太好的光源,只能拿来一盏台灯放在床头,在这样简陋的环境下清创、止血和缝合。
“阿卡姆的眼目很多,我必须穿成这样,否则会给人感觉我有问题。”杰克喷了一口烟。
嘴里有苦涩的味道,是恐惧毒气的解毒剂。蝙蝠侠抓住他的手,凝望他:“你怎么穿过恐惧毒气的?”
“我没有穿过,你和哈莉当时就倒在门口,我一口气就把你们拖出来了。”
“杰克。”蝙蝠侠第一次喊他的名字,“我记得我倒在哪儿,你无法欺骗我。”
杰克将缝合线打了个结,放下手里沾满血污的镊子,长长地叹息一声:“蝙蝠,我好歹救了你,你应该说谢谢。”
蝙蝠侠的嘴唇紧紧抿着,很久:“谢谢。——所以你怎么解决恐惧气体的?”
杰克把烟卷叼在嘴里,深深地吸了一口,他的半张脸沉浸在黑暗中,显出完全不同甚至处于两个极端的模样。
蝙蝠侠发现他的眼神在变化,有时他的眼神如穷途末路的狮子,有时又像条伤痕累累的流浪狗,他即是懦弱的工程师,又是人人害怕的疯子,是不受欢迎的喜剧演员,又是哥谭历史上最可怕的罪犯,那种难以忽视的割裂,感觉反而令人忽略了他的容貌,即使是蝙蝠侠,也不禁生出一种错乱感,错觉这同一张面孔下有两个人的灵魂。
“你看见他了吗?”杰克忽然说。
“谁?”
“小丑,他就坐在那里,在我身边。”
蝙蝠侠顺着他注视的方向看去,空无一人:“那儿根本没人。”
“我知道他只是幻影,恐惧毒气让我看见了小丑,他是我的恐惧源泉。”杰克将肺里的烟雾吐出,灰霾袅袅而上,“然而问题就在这里。我应该害怕他,但是我忘了我为什么害怕他。”
蝙蝠侠沉默。
杰克抬起头,凝视着他,目光却悠远地穿过了他本人,看向空茫深处:“蝙蝠,你觉得我是他吗?”
“不是。”
杰克看向任务栏,那里仍然是“让任意一人信任你,相信你已洗心革面,不再作恶。(1/2,未完成)”。
他并不觉得意外,蝙蝠侠很难彻底信任谁,连他最好的朋友,“世界最佳搭档”超人,他都为其准备着一仓库的氪石。杰克可没觉得只要半个月就能让蝙蝠侠信任他,而且他本来也没指望这“任意一人”是蝙蝠侠。尽管知道是假的,但当他听到蝙蝠侠说“不是”时,还是忍不住笑了笑,弹掉手中的烟灰。
“我知道你们怎么想的,两条完全相同的肽链,不同的折叠方式让它们成为不同的蛋白质。或许我是小丑的投影,他的思维方式以另外一种方式整合,就变成了我,你们觉得我和小丑是一个人,我们展现出的不同,就如同月亮有不同的面,但它仍然是同一个月亮。”杰克一边说着,一边给蝙蝠侠包扎伤口,“可在我看来,我就是我,我是个普通的化学厂员工,我有妻子,不久前她怀孕了,我的人生就是日复一日的工作,休息,娱乐,睡眠,周而复始……我从未作恶,我不是他。”
蝙蝠侠不再回答这个敏感的问题了:“哈莉在哪?”
“隔壁床,她中毒太深,我给她注射了一管稳定剂,应该没问题。”杰克意识到了跟蝙蝠侠谈论这个问题过于敏感,蝙蝠侠不会对他放松警惕,而小丑犯的罪足够让他在阿卡姆老死,于是骑驴顺坡下,绕过了这个话题。“稻草人被我拷在你们中毒那个走廊的拐角上,那里没什么人去,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虽然他的体术不怎么样,但对付稻草人足够了。
“你知道解毒剂怎么配。”
“知道。”在阿卡姆商店花450个系统通用货币兑换出来的。
“你说过你跟他不共享记忆。”
“但我就是知道。”
他抽完了一根烟,随手把烟屁股弹到地上,烟蒂上沾着一圈口红。蝙蝠侠看着他端起甜茶,闭着眼睛喝上一口,忽然说道:“谢谢。”
“不客气,也谢谢你救了我。”
“你不会游泳?”
“不是不会的问题,只是……”杰克极其随意地跟人谈起过去,“我妈妈是淹死的,在我眼前死的。”
蝙蝠侠顿了一顿:“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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