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种程度还去探讨为什么被盯上没有任何意义, 要考虑的是怎么保住性命以及如何最大限度地利用局势来博取利益。
    森鸥外无意识咬着嘴唇上干裂的死皮，他还没发现自己在巨大的压力下出现了焦虑的应激反应, 直到嘴里全都是血腥味了才察觉到嘴唇疼得厉害，与谢野晶子嫌弃地瞪他对他翻白眼, 像是觉得他这个大型障碍物待在屋子里太碍事，森鸥外叹了口气, 识趣地站起来走了出去。
    最近大家都积累了大量的压力, 与谢野晶子的脾气也是一天比一天暴躁, 为了避免小姑娘真的情绪崩溃干不了活, 小事上森鸥外基本不去惹她。
    他看了眼日历又算算时间，今天在日本应该是新年。
    森鸥外透过玻璃看了眼外面，可惜既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 只有常暗岛一如既往的漫天阴云暗无天日，没给他半点感慨思乡的余地, 也不见半分新年的气氛。
    倒是前两天的圣诞节, 几个过圣诞的国家不知道达成了什么默契停战了半天, 整个常暗岛安静和平得叫人不适应, 还能听见远处隐约有人扯着嗓子嚎圣诞歌，让他们这边不过圣诞节的人也感受到了一点节日氛围。
    唔……
    森鸥外回忆起送来的物资里好像有一些年糕，数量不多但每人分一点似乎也可以，便脚步一转往食堂的方向走去，跟做饭的士兵这样那样地交代了一番。
    当天晚上留在基地的士兵们都吃到了一小碗煮年糕，战场的条件有限也就是在水里面煮了煮又加了点糖，一人一两口的分量尝个味道。负责做饭的士兵特别照顾了与谢野晶子，在她碗里打了个鸡蛋。
    与谢野晶子嘴上嫌弃煮年糕里敲鸡蛋简直黑暗料理，但很给面子地连年糕汤都喝得一干二净。
    虽然只是一点点的过年氛围，但很好地平复下了士兵之间焦躁不安的情绪，故乡的家人似乎为他们提供了些心灵上的支撑，令原本低落是士气恢复了许多。
    在一众情绪高涨的士兵之中与谢野晶子的低落就显得格外明显，哪怕她竭力表现得跟平常一样，默默独处的时间却增长了许多。
    这一切森鸥外都看在眼里，忙里抽闲关照了下小姑娘的心理健康问题。
    “立原君。”森鸥外叫住了坐在甲板角落的青年，“我有件事要拜托你。”
    “是。”青年站起身向他敬礼，露出要去赴汤蹈火的认真神情。
    森鸥外笑道：“不用这么严肃，我只是想拜托你跟晶子聊一聊，她最近这段时间的压力有些大……这个环境我们都有些吃不消，何况她一个小姑娘。”
    立原有些犹豫道：“但我……”
    “没事，随便聊聊就好。”森鸥外拍拍他的肩膀，“我也试着跟她聊过，可惜晶子不大愿意跟我讲话……”
    他说着指了指自己裹着绷带的手臂一脸无奈，“连治疗都不肯给我做了。”
    立原忍不住道：“那是因为您去的次数实在太多了吧。”
    最频繁的时候与谢野晶子能一天在担架上见到森鸥外两三次，就连他们这样的前线士兵都不会受伤这么频繁，说实话立原有时都惊讶于森鸥外居然还能没事人一样地往外跑，看起来精神正常思路清晰，像个根本没有情绪模块的机器。
    就连原本对森鸥外高强度战斗要求怨气冲天的士兵，现在都会畏惧又尊敬地吐槽下森长官是不是政府研究出来的机器人，心理状态稳定到不像人类。
    身体炸没了半边诶！他们光是看到都已经浑身发疼PTSD了！
    还有立原这样有些家学渊源的，还稍微往妖魔鬼怪的方向怀疑了一下。
    士兵间的议论森鸥外有所耳闻，不过因为不是什么坏事就没有去管，面对立原的关心也只是笑了笑，“这样是最有利的，不然我们会一直处于劣势。”
    他这样说着，以一种旁观者般的冷酷语气，“现在最不需要考虑的就是我的个人感受。”
    发现自己被盯上集火，同时自己队伍里还有一个超级奶妈的情况下该怎么打？
    当然是毫不犹豫把自己当诱饵挖坑设陷阱，能坑死多少是多少，这样的招数反反复复可以玩好多次，自己阵营外其他人死得越多就能占据更多的优势，战报传回国内也就更能加重自己这边异能力者的分量。
    异能力者在日本出现的时间太过短暂了，政府虽然重视却也没那么重视。毕竟日本还有阴阳师除妖师妖魔鬼怪乃至咒术师等一众历史悠久又知根知底的战斗力，甚至近代同时期还出现了王权者跟异能力者同台竞争，跟一个超越者都养不出的异能力者们比起来，王权者除了有掉剑风险，最多可以有七个呢。
    在日本政府的高层眼里，与谢野晶子这样的奶妈可能真没有超越者们想象得那么重要，至少咒术界就有个家入硝子可以跟她同台PK，再仔细挖一挖阴阳术妖术的花式应用，消病去灾的技术真不少。
    每当这时候森鸥外就羡慕欧洲那些异能力者们，同样有特殊能力的魔术师们奉行避世原则，非人类要么远离尘世要么伪装成普通人低调到仿佛不存在，让异能力成了垄断产业根本没同行竞争。
    哦，最多有个玩火焰的Mafia家族，在意大利跟异能力者团体相抗衡，竞争压力也不是很大。
    森鸥外在心里轻轻叹气，又叮嘱了立原两句，叫这个热爱文学上战场都带着诗集的年轻人好好开解与谢野晶子，他还给立原提供了道具，免得他没话找话目的过于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