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郎对他实在是太过优待了,连他的子嗣都能冠以织田的姓氏带入岐阜本丸, 这样深重的信任说是将自己的身家性命交给了他也不为过。他在多年前将织田信长的身份交给了三郎, 这固然是给予三郎在这个世道里立足所需的东西, 却不代表这么多年后, 三郎交给他的这些能与他当初赠与出去的东西价值等同。
现在的织田家, 比起明智光秀还是“织田信长”时的织田家,要强盛得太多了!
哪怕是被三郎的意志吸引,诚心想要为其工作的明智光秀也不能保证,他在面对偌大的家业时会心如止水!
他到底只是个普通人。
儿女被送出去的时候也不会全无感触,遇到超出掌控的东西也会手足无措。他无法保证自己能一直维持现在的心态全心全意为三郎工作下去,也不能主动割裂与三郎的关系,他唯一能做的只有更加苛刻地要求自己。
以即使在和平的时代都鲜少有人做到的标准,去限制自己,去时刻提醒自己——他是织田家的家臣!
而非多年前逃出尾张的“织田信长”。
“明智先生也是十分有趣的人。”在僵持之中,容貌俊美忧郁的竹中半兵卫轻笑了一声。
他的声音醇厚而略带些咳嗽后才会有沙哑,说出口的话也因为口吻的镇定而容易让人听进去。完全没有迟疑,他就偏向了明智光秀这一方。
“赏罚分明才是用人之道。既然明智先生理应受罚,殿下大可应允——在这种关头遭到惩罚,不一定对明智先生不利。”
“比如说”三郎抱怨道,“说点我能听得懂的嘛。”
“您对于明智先生的信任……不,就当我没有说过。”
三郎对明智光秀超乎寻常的信任、以及明智光秀一直以来承受的压力,竹中半兵卫不说知之甚深,也多少能猜到几分。只是他看着明智光秀沉郁却没有懊悔的眼神,劝诫的话还没出口就已经被他自己咽了回去。
连表情都没有变,他若无其事地继续说道。
“譬如三渊藤英。与细川先生不同,即使同样投身织田,三渊藤英也未曾忘却足利家的‘正统’,虽然已经被送到明智先生那里看管,但不见得杜绝了他带来的危险性。您若在此时收回明智先生的领地,三渊藤英也就更好处理了。”
“又是没听过的人的名字。”因为战国时代的人关系总是一挂连着一挂,中途还有各种养子、过继的事情,凭借三郎直来直去的思维方式,实在是记不住三渊藤英到底是谁,更别说搞清楚这些人背后代表的意义了。
因此,完全不知道三渊藤英是细川藤孝异母兄长的三郎只是挥了挥手,就以更直接的方式对明智光秀问道:“小光也想要处理那个人吗”
身为细川藤孝亲近友人的明智光秀卡了一下——不同于三郎,生在长在这个时代的明智光秀对这些乱七八糟的关系可谓是烂熟于心。他回忆起细川藤孝在背叛足利义昭时也干脆利落、冷酷无情的样子,再想了想三渊藤英存在的优缺点,在心里反复确认了两次,才冷静地开口。
“是。这对您十分有利。”
在旁人眼中,他只是沉默了几秒就果决地给出了回答,速度之快、态度之坚定,几乎要让人怀疑他是否真的与细川藤孝是至交好友了——如果不是亲身与细川藤孝接触过,又目睹过他背弃将军改投织田时毫无悔意的模样,大概没有人会察觉细川藤孝是个一心为细川家打算的利己主义者。熟知细川藤孝本性的明智光秀自然明白,他的这位友人别说是为同父异母的兄长出头,恐怕早已成为细川家养子、继而继承整个家族的细川藤孝就算得知了三渊藤英的死讯,也不见得会抬一抬眼皮。
不他是真的时时刻刻将三郎的事记在心里,每做出一个决定都是经过了细致的思考与对比。如果是真的仅仅凭着冲动做事的话,明智光秀大概也只是织田家无数家臣中普通的一员,但当他所有的行为都是认真去想过的时候,那种清醒地牺牲他人的行为就显得格外冷酷。
但明智光秀并非是那种冷酷到不近人情的角色——这点也是十分明显的。这些矛盾的东西被糅合在他的身上,呈现出的并不是一个人的善恶两面,而是更加深沉的、几乎要让人浑身发冷的“帮助三郎”的觉悟。三郎一贯的粗神经并不能察觉这其中的异常,但更加敏锐、又已经看破三郎与明智光秀最大秘密的竹中半兵卫却能清楚地察觉到。
这种仿佛将千钧之重系于一发的沉重与决绝,连观者都要为之屏息。
竹中半兵卫并不打算如同说破明智光秀真实身份一样,将这种事情也说破。明智光秀这种犹如奉献者一样的作为,除了会对自己造成损失与折磨外,对三郎不见得会有半点影响,或者说,这样程度的忠心恰是上位者梦寐以求的——这种在乱世才会让人普遍具有的残酷认知,不仅未能动摇这位声名出众的前美浓重臣半分,反而还让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明智光秀,是决计不会背叛织田信长的。在织田家最为危险的、犹如隐患般存在的男人……果然还是羽柴秀吉。
“既然小光都这样说了,那我就暂时帮你找人照看一下你的地盘。”三郎也不是不知变通的人,在两个人都坚决表示可以这么做后,他也就从善如流,“你要记得拿回去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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