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老夫人听到外头的动静,笑着朝他们看了过来,目光却在瞧见两人并肩走来的画面时一顿。
门就这么大,两人一道走着,中间根本没有多少距离,甚至,齐老夫人还能看到两人因走路而不时交叠在一起的袖子,她看得有些出神,这个距离并不算多近,旁人即使瞧见也不会多去评判什么,可她了解自己的孙子,他一向不喜欢与人走那么近。
尤其是和女人。
从前有喜欢他的姑娘故意摔倒在他面前,期盼着他能伸手搀扶,可他只是淡淡垂眸看着,顶多吩咐身后的天青、竹生上前帮忙,他从来不会主动或是被动和女子接触。
但等他们行完礼,齐老夫人见他们神色从容,与从前并无二样,她也就收起心思,权当自己想多了,或许两人都没注意到吧,亏她总标榜自己开明,没想到如今竟也变得如此迂腐了,她笑着摇了摇头,未再多想,与他们说道:“你们来得正好,我刚刚还在和卫妈妈他们说端午节的事。”
再过几天就是端午节了。
老人家一贯喜欢热闹,何况如今又有兰因在身边,她自然更想热闹一番,原本是打算去外头看看龙舟,踏踏青,可兰因如今这个情形,她现在出去难免遭人非议,她不想要那些人评价兰因,便想着关上门,在家里热闹一番也是好的。
“因因,你端午那日可有安排?”她笑着问兰因。
兰因看着老人眼中的期待,她想了想,成衣铺子的事已提上进程,绣娘也都已经招募完毕,但这些事并不需要她每日盯着,便与人温声说道:“我没事。”
“齐祖母想怎么过?”她问齐老夫人。
“我年纪大了,也懒得出去凑热闹,在家里热闹一番就好。”齐老夫人笑着朝她伸手,等人走过来后便握着她的手把人拉到自己身边坐下,而后与她说起自己的提议,“我记得你从小就喜欢吃粽子,那天我们不如早上一道包粽子,下午就在院子里摆上桌一起打打叶子牌,对了,你会打叶子牌吗?若不会,我们就再换其他玩。”
兰因自然是会的。
不过对于这些玩乐的东西,她并不算精通,但跟老人打牌,原本就不是为了赢,只是哄人一个高兴罢了,也不需要精通。
兰因便笑着点了点头,应了好。
“那就这么说定了。”齐老夫人眉开眼笑,她已经许多年没这么高兴了,拉着兰因说了好一会话,余光瞥见坐在一旁的齐豫白,才又问他,“你那天出不出去?”她心里自然是盼着兰因和豫儿都能陪着她,可比起陪伴,她更想早些看到她那个还不知道在哪里姓甚名谁的孙媳妇。
本以为这种难得举国同庆,未婚男女都能一道踏青的好日子,他家孙子应该是要与他心上人见面的,哪想男人却说,“我陪着您。”
齐老夫人一听这话就忍不住皱眉。
她要他陪什么,她要她的孙媳妇!这要不是兰因还在,她肯定又要对他耳提面命了,不过这会,她也只能作罢。
心里却越发狐疑起他那位“心上人”的真实。
这些日子她看她这孙儿每日早出早归,比起以前时不时还要在官衙熬夜办差半夜才回,他现在几乎是每日点着卯回来的,可空下来后也没见他出去,每日陪着她吃饭,吃完饭就回到自己房间看书,从前要忙差事也就算了,大晚上邀请人家姑娘出来也的确不合适,可就连这种公休的日子也不出去。
有他这样喜欢人的?
就他这喜欢人的方式,她这孙媳妇能看上他就怪了!
要么就是根本没这个心上人,是他随口拿来搪塞她的,但齐老夫人觉得这个可能不大,她这孙儿不是那种为了让她安心就会拿谎言哄骗她的人,想来,还是他读书读傻了,不知道怎么追姑娘,倒是跟他祖父一样……齐老夫人觉得头疼。
她这孙儿打小就没让她担心过。
没想到在追心上人的路上竟是如此一窍不通,还得她这个老太婆出手,她在心里唉声叹气,想着回头等因因走后,还是好好跟他聊一聊。
媳妇是要追的。
这每日呆在家里,难不成靠心灵相通?
她心里想着这些,嘴上却没说这个,只是交待道:“你老师还有从前照拂你的几位大人那边记得送点东西过去,你如今能走到这,他们对你的帮助不小。”
齐豫白应好。
又聊了一会。
晏欢过来传话,说是可以用膳了。
齐老夫人便像从前似的,由两人一左一右扶着往外间走去。
桌上有不少兰因喜欢的金陵菜,这是齐老夫人特地吩咐的。齐老夫人一边给兰因夹菜,一边问,“我听晏欢说,这几日你总送宵夜过来?”
兰因每次派人送过来的东西都不少。
除去齐豫白的份额,齐老夫人自然也是有的,只是齐老夫人睡得早,一次都没吃到,她也是今早才从晏欢口中得知此事,又问了豫儿便知她这么做是因为什么,这会她与兰因说道:“你不用和我们这么客气,我让你来是想着与你亲近。”
说着又没好气地瞪了一眼齐豫白,“你个呆子,以前也没有那么不通人情世故,如今怎么犯了傻,你妹妹来家里吃顿饭,她不好意思,你也由着她?居然还让你妹妹给你送了几晚,你也好意思!”
兰因见齐豫白又因为她受了一次“无妄之灾”,心中歉然之余忙跟齐老夫人说道:“不是客气。”
“您和兄长待我好,我自然也想待你们好。”兄长说惯了,兰因如今也不会觉得磕磕巴巴了,她边说,边用公筷给人夹了一筷子盐水鸭,“再说我夜里也要吃的,做一份是做,做三份也是做。”
她语气温和。
明明是不肯欠旁人,可她这样说,却让齐老夫人觉得舒坦极了,于是那些话也就不好再说,只能亲昵又无奈地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尖,道一句,“你呀。”
“你既然这样说,我也就不管了,只你别惯着他,也无需费心,有什么剩下的东西给他拿来便是,他不挑食。”
她跟兰因说。
兰因嘴上应好,心里却是不肯让齐豫白这样将就的。
“别总给我夹,你自己吃。”齐老夫人见兰因顾着给她夹菜,自己却没吃多少,忙拦了人,等人乖乖应好,吃起饭,她看着灯火下面庞犹如上好美玉的兰因,当真是越看越觉得欢喜。
只是她对兰因的喜欢有多少,对那并未谋面过的成伯府世子以及她那位胞妹的嫌恶便有多少。
好好的姑娘被他们这般糟蹋,要她那位老姐姐在这,恐怕拆了萧家的心都有了,也不知道她那老姐姐知道没,只这到底是兰因的私事,她也不好多问,心里又想着,也不知道兰因日后还想不想嫁人,若是想的话,她可得好好帮她参谋一番,绝不能再让她被人欺负了。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齐老夫人也清楚如今与她说这些只会让她觉得难过,自是不会多提,一顿晚膳吃完,兰因陪齐老夫人又说了会话便先离开了。
等她走后。
齐老夫人看着也想告辞的齐豫白,却让他留下。
“你们先出去。”
她让卫妈妈领着其他丫鬟先退下,等屋中只剩下他们祖孙,她方开口说道,“你过来坐。”
先前兰因坐在她身边,齐豫白便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不远不近的距离,此时听祖母发话,他也从善如流站了起来,走了过去。
“祖母有何吩咐?”他问齐老夫人。
齐老夫人却只是看着他,端详许久才看着他开口问道:“你跟你那位心上人如何了?”
齐豫白听她这话便知她要说什么了。
他唇边泛笑,眼中却有无奈。
“你还有脸笑?”齐老夫人没好气的瞪着眼,“刚刚因因在,我给你留面子,有你这么追人的吗?连人都不去见,你追得哪门子人?”
“谁说我没见?”齐豫白转着佛珠看她。
齐老夫人一听这话,更是来气,“你每天不是去衙门就是回家,休息也不出门,你见的哪门子人?你……”声音却在看到齐豫白那张沉静从容的脸时一顿。
看他这副模样也不像骗她,难不成真是她误会了不成?
“那你与我说,你这心上人究竟是谁?”她今日还非要刨根问底了。
齐豫白闻言却没有立刻答话,他把佛珠重新套回到手腕上,又给人续了茶后方才开口,“您认识。”
她认识?
齐老夫人一愣。
她认识的姑娘可不多,顶多几个玩的要好的老姐妹家的孙女,可那些小姑娘,她哪个没给他介绍过,也没见他对谁心动过啊,齐老夫人冥思苦想,忽然──
几副清晰的画面出现在她的眼前。
两人并肩站在一道洗手,两人一道从门外进来,两人宽大的袖子交叠在一起……那些画面中,她孙儿身边站着的那个人,无一例外皆是同一人。
“是我喜欢她,她还不认识我。”
“您只要知道,她是个好姑娘。”
……
那日的话在耳边浮现,齐老夫人神色呆滞地看着齐豫白,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喜欢的人,是兰因?”
第30章 齐豫白的爱恋 不苦吗?孙儿甘之若饴……
窗外打进一阵夏日里温暖的夜风, 屋中藏于灯屏中的烛火被吹得微微晃动,可祖孙两显然此时心思都不在这上头,也无人去理会。
齐老夫人目光死死地盯着身边容貌清隽的灰衣青年。
“是。”
她听到他毫无保留的回答,却还是止不住一怔, “……怎么会?”
她轻声呢喃, 面上依旧有着不可思议。
“你和因因以前从未见过, 何况因因早就嫁人, 你和她……”她说到这微微蹙眉,脑中闪过几个念头, 只是还未浮现就被齐老夫人压了回去。
她清楚这两个孩子的为人。
都是好孩子,绝不可能违背伦理含有私情,何况因因近来的表现也能看出她跟豫儿并不熟悉。
“难不成……”
她心中隐约有个猜测, 忍不住抬头看向对面的男子。
齐豫白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他没有隐瞒,点点头,“您猜的没错,我早在金陵的时候就已经认识她了。”
他第一次见到兰因就是在王家老夫人的房中。
那时他被王家祖母交给要比他大几岁的王观南,她让王家几个孩子带着他出去玩,等差不多时间回去的时候, 他就看到了兰因。
她坐在祖母的腿上,比他还小的年纪,却比他会心疼人。
看着祖母落泪, 她抬起肉乎乎的小手给祖母擦拭着眼泪, 嘴上呼呼吹着还说着, “吹吹就不难过了。”
他那会虽然只比兰因大一岁,却因自幼早慧要成熟许多,那个时候, 他觉得小兰因挺傻的,这世间的难过哪里是吹一吹就能赶跑的,却也由衷地羡慕她这一份天真。
能够天真活着是好事。
至少代表她没有经历过世道的阴霾。
那日。
他并没有选择进去。
他自幼承祖父教导,知道男女大防,即使他和兰因的年纪远没有到大防的时候。
他记得那日他拿这个缘由不肯进去时,王观南目瞪口呆的脸,他笑得捂着肚子就差在地上打滚,他却只是面容沉静地看了他一眼,而后转身离开。
他没有问兰因的名字,也没有问她是何身份,心中却觉得以她这样的烂漫天真,一定是王家某一房被爹娘长辈娇宠着长大的小姐。
直到一次偶然的机会,他才知晓她的身份。
弃妇觉醒后(双重生) 第3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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