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放下了筷子,喃喃的道:“花兄,我可能要做一件天下最大的蠢事。”
花满楼折扇一开,微微一笑,意味深长的道:“每个人,这一生之中都难免要做错几件愚蠢的事,若是人人都只做聪明的事,人生岂不是会变得非常无趣了?”
·
待二人用过早膳,已近正午,花满楼和陆小凤坐上花家马车,准备前往江南。
十九也在马车之上,车夫知道这梦似的美人也要一同前往桃花堡时,身体僵硬了一瞬,看向她的目光顿时就不一样了。
花满楼目不能视,自然并未察觉。
而陆小凤一扬眉毛,调侃道:“别说是车夫,就是花伯父和你几位兄长,估计都以为你是要带意中人回去见父母的。”
花满楼淡然一笑,从容道:“你说的不错,家父在很久前就想见一见你了。”
陆小凤:“?????”
花满楼笑道:“不只是家父,我几位兄长都想见一见,两只眼睛、三只手和四条眉毛的陆小凤,到底长得什么模样。”
陆小凤:“…………”真的,吓他一跳。
不多时,马车停下了,陆小凤奇怪的掀开了软帘,从车窗看了一眼,发觉两路边都是郁郁葱葱的草木,似乎还在路上。
他心中正在奇怪,就见车夫一脸愧疚的陪了个笑,随后向车厢中递来一只精致的木盒,道:“小的愚钝,竟忘了告诉公子,出发前老爷为您准备了一份惊喜。”
花满楼并不怀疑,他接过木盒,摸到盒身精致的花纹和小锁,不由有些奇怪,问道:“父亲大寿,为何给我准备惊喜?”
车夫茫然道:“这小人就不知道了。”
“确实是父亲准备礼物常用的木盒。”
花满楼沉吟片刻,还是决定打开,他伸手摸索,终于触到了机关,谁知就在开启的一瞬间,木盒中竟射出了一发弩箭!
箭锋呈幽蓝色,显然是淬过了毒的。
它的速度分明并不快,却让人头皮发麻、避无可避,只因花满楼毫无防备,咽喉与箭锋近在咫尺,绝对不到五寸之遥!
“花满楼,小心!”
电光火石之间,陆小凤的灵犀一指已然用出,那两根手指飞速夹向了弩箭,浑然不在意它带毒的箭锋是否会伤到自己。
而比他更快的,是一只女子的手掌。
如此柔软、如此雪白,每一寸肌肤都似白玉一般莹润有光,仿佛精致易碎的白瓷,却轻而易举的握住了那淬毒的弩箭。
陆小凤松了口气,道:“是那车夫!”
花满楼的父亲,绝不会将一只弩箭藏在给爱子的惊喜中,除非这只盒子被人掉了包,或者根本就没有这只盒子的存在。
“多谢庄姜姑娘。”
花满楼拱手道了谢,随即微不可察的皱了下眉,而陆小凤已经掀开软帘,将外头的车夫一把带了进来,仔细摸过了他全身,找到了一管奇特的迷烟。
车夫毫无所觉,被搜身之后甚至一脸茫然,奇怪的道:“公子,你们怎么了?”
“他身上,似乎有魍魉之匣的妖气。”
十九轻轻的道:“公子,他应是同你一样,被魍魉之匣的妖气所伤,所以陷入了混乱状态,我猜应该不是有意伤你。”
那迷烟,才是盒子里的东西,是花如令准备迷晕花满楼二人,计划为其消除心结所用,却不成想有人令车夫换了弩箭。
他不知道,铁鞋,真的回来了。
第51章 落樱吹雪(八)
“公子,小人真的不知道这盒子里的迷烟,为何换成了弩箭,小人冤枉啊!”
车夫叫苦不迭,被陆小凤按在车厢之中不能动弹,眼泪落了一地,叫道:“小人已在花家做了十五年的车夫,一家老小都是花家仆役,怎么敢去加害七公子?”
这一番诉苦实在是真情流露,就是陆小凤也寻不出半分毛病,可那淬毒的弩箭又该如何解释,莫非真是凭空而来的么?
随行的美人伸了只细白指尖,轻轻点一点他手背,潋滟的眸光一转,道:“陆公子,魍魉之匣乃是妖灵,凡人若是受了蛊惑,大抵是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的。”
说罢,她白玉似的手掌之中,泛起了一小片淡粉的云雾,渗入了车夫的身躯。
车夫一无所觉,他惨白着脸色,仍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盒中弩箭险些误伤了主家的公子,让他又是愧疚又是担忧。
陆小凤仍是眉头紧锁,见魍魉之匣的妖气已被十九驱散,这才松开了压制对方的手,由着花满楼扶起车夫,温声安抚。
他才在生死之间走了一遭,此时却并不惊吓失色,仍是君子端方之态,温柔的道:“不必太过自责,弩箭已被接下,并未伤着旁人,只不过是虚惊一场罢了。”
车夫惊魂未定的擦了把脸,连连的道谢,叹道:“多谢公子体谅,方才可真是吓死小人了,若是公子真个因此有什么三长两短,小人就是一死,也难辞其咎。”
花满楼轻叹一声,将一方锦帕送予车夫擦去冷汗,温声道:“不必多礼,可否告知在下,那木盒到底是谁交给你的?”
一提木盒,车夫脸都绿了,连忙辩解道:“公子,木盒真是老爷吩咐给您的!”
他急得口干舌燥,最后一咬牙,还是说出了实情,道:“您的心结,已经持续了十几年,如今也是老爷的一个心结,他正想趁此次大寿,为您解开这个心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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