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嘉秧严肃道:“我还没看够。”
她决定忽视:“谈嘉秧,你为什么把手表摘掉?”
谈嘉秧说:“它为什么没有叮咚买菜了?”
徐方亭头晕道:“你先告诉我,为什么把手表放口袋?”
“因为我就想啊。”
“你为什么不戴在手上?”
“因为我就想啊。”
“你为什么想不戴在手上?”
“因为震太多次了。”
“那是外公和妈妈打电话找你啊,”她不厌其烦道,“外公和妈妈找不到你会伤心的。”
谈嘉秧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神发飘,片刻后才重新看向她:“姨姨,你可以再生一个妈妈吗?”
徐方亭愣住,理不清这没头没尾的问题:“为什么要再生一个妈妈?”
“因为我就想啊。”
“一个妈妈不可以吗?”
他正经道:“不可以。”
她耐心说:“为什么呀?”
“因为我就想啊。”
但凡涉及个人看法,谈嘉秧第一句总是这几个字,语气多少有些欠扁,但在家人听来却只有无奈。
徐方亭平静地说:“我生不了妈妈。”
他刨根问底:“你为什么生不了妈妈?”
“我生的是妹妹,”她说,不敢提外婆的概念,他压根没有,“你叫外公给你生好吗?”
“他是男的,”谈嘉秧道,“生不了宝宝。女的才可以生宝宝。”
眼前若是一个NT,徐方亭估计会逗他:让外公找一个外婆给你再生一个妈妈。
但面对谈嘉秧不能,他很死板,所见所闻都会成为他的金科玉律,效力或孽力会在意想不到的时候反馈回来。
22层到了,谈嘉秧笑嘻嘻地立定跳远蹦出来,转瞬便把“再生妈妈”一事撂在脑后。
徐方亭晚上视频便把白日一事说了,TYZ84比预想中还要严肃。
“我姐小时候打过我,”他蹙着眉头说,“作业没按时做,做了还错,把她惹烦了……”
徐方亭忆起往事,淡淡地道:“在乡下见怪不怪,有人被拿着竹片从家里猎打到路上。”
这个主角就是她。
有一次徐燕萍给她哥买了一双新鞋子,她想要一本同等价格的书,未果,便撒泼大闹。
她总觉得是徐燕萍潜移默化,她才有勇气拳揍抢游戏地盘的小男生。
现在回想,徐燕萍那会可能掏不出那么多钱,她又不懂体谅,妈妈才会气急败坏。而且她越来越怀疑,如果她哥是个NT,徐燕萍恐怕难以一碗水端平。
TYZ84说:“你有空套一下谈嘉秧的话,问妈妈有没有打他。”
她默了默,有点庆幸家丑没有外扬:“万一你姐知道我……”
她已经许久没有插手教导谈嘉秧,最多陪他玩一会,沟通在校表现。
她成为谈韵之的女朋友,也暂时脱离了监护人的身份。
“那总不能打小孩啊!”他厉声道。
徐方亭只能改口:“我让缪老师问问吧,看他从哪里学的,是不是在学校被欺负。”
“又要麻烦你了。”他不由轻叹,双手往桌上撑着额头按了按太阳穴。
她看着暗沉的人像,故作轻松:“你叫我不要谢你,自己反倒先破例。——要不你教我怎么设置翻墙,哪天突然封了我找不到你,自己可以应急?”
那边的人也跟着的转移话题,笑了笑:“叫声好听的。”
她脱口而出:“谈韵之。”
“不——行——!”
她笑道:“大帅哥!”
“你以前就这么叫过,别敷衍我。”
有吗?徐方亭果然记忆力不如他。
她犹豫着:“之之。”
他噗嗤噗嗤地笑,眼看满意了,嘴巴得寸进尺:“叫哥。”
“比我小还想当哥,”徐方亭佯装虎起脸,“小谈!小谈小谈小谈!”
“哎,好了,你还是别叫,我教就是,”他求饶道,“我总感觉看见了丈母娘,脊背嗖嗖发凉。”
第159章
三月下旬,当初星春天的几个小学生也追随老师来彩虹亭,消费每年自费那部分学费。星春天日渐式微,老师走了一批又一批,只剩下新老师,留下的只有消息闭塞的新家长,或者不报进步希望的老家长。
这几个学生的家长便是后者代表,他们接孩子放学后送去机构呆一两个小时,消费每年的残联补助,间接得到喘息服务,实在找不到比星春天离特校更近的机构。
直到跟特校距离差不多的彩虹亭崛地而起。
闭娃家长们以地域自动聚成小圈子,即使没有统一的大群,彼此之间也会互相透气。
老师们离开星春天已快4年,当年的小学生变成了特校的初中生,年级并不代表他们能力的提升,反而暗示毕业的临近。
孩子们在市级培智学完成九年义务教育后,特校高中部会有职业培训,但以他们的能力估计很难独立就业。
能力好一些的孩子会在残联的帮助下,进入家长撑起的汽车店、面包店等地方,从事重复性较高的工作。
更多能力不足的孩子到了18岁从特校毕业后无处可去,在家缺乏干预和人际交往,能力会进一步倒退。就像徐方亭的亲哥。
如果是进普校随班就读的孩子,能力好一点的会上普高,也许会考上大学,差一点的便分流到职高,这已经是很好的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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