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是没有办法……”徐方亭无奈道,“叶阿姨,恭喜你终于可以回去带孙辈啦。”
叶阿姨羞涩地笑,谦然道:“哪里,回去带孩子又没有工资,哪里像在外边那么自在。”
虽说如此,她能回去带自己的孙辈,总是比在外面自豪,“带别人的哪能像带自己的那么亲”,可能心里这么想,毕竟是老X家正宗的后代。
徐方亭跟她确定辞工时间,说了几句祝福话,转头便头疼起来:又得物色新阿姨了。
她突然明白自己对于谈韵之的意义:恐怕也像叶阿姨一样,帮手难求,平常都得好言好语呵护着。
她看着时间差不多,架起手机,让谈嘉秧跟谈韵之视频,自己去上洗手间。
谈嘉秧已是下半年就能戴儿童手表的人,学会手机的基本玩法,字没认全,但能凭头像辨认联系人:猫是舅舅,樱桃小丸子是缪老师,茶桌是外公。
谈嘉秧握着王一杭给的风车一阵捣鼓,终于把视频拨出去。
谈韵之那边周六早上,刚从被窝给唤醒,依旧用左手掩嘴打了一个哈欠,那枚戒指同样出来打卡。
“舅舅——!”
“今天去哪里玩了?”
谈嘉秧分心拨弄着风车;“去公园了……”
谈韵之问:“跟姨姨去吗?”
他听起来挺像查不在场证明,实则帮谈嘉秧回忆与复述。
谈嘉秧看着风车说:“是的,还有王叔叔。”
谈韵之把手腕从脑袋后面抽出来,猛地从床上坐起,讶然皱眉:“什么?”
谈嘉秧置若罔闻,把风车举到镜头前,激动叫道:“舅舅,你看我的风车,它是彩色的,有很多种颜色,它还会转的。”
谈韵之还停留在上一个问题:“谈嘉秧,跟姨姨还有谁去公园?”
谈嘉秧说:“你看我的风车,呼——”
“谈嘉秧,先回答我的问题,好不好?”
“不好。”
谈嘉秧的臭脾气隐隐发作。
谈韵之烦躁地捋了一把刘海:“彩色风车是姨姨还是外公买的?”
“都不是,”谈嘉秧说,“是王叔叔买的。”
“是罗叔叔给你买的!”
“不是!”谈嘉秧哈哈笑,“是王叔叔,又高又大的王叔叔。”
“那你罗叔叔去哪里了?”
“呃……”快一年不见,谈嘉秧可能淡忘了罗树戎,“不知道!”
“有几个人去公园?”
徐方亭恰好从洗手间出来,见谈嘉秧差不多离开屏幕——他只有跟同龄小伙伴视频才会专注一点——便过去接班:“今天跟王一杭一起去荷花山公园了。”
他的刨根问底在成年人眼里就是实打实的查岗。
“噢,”谈韵之口吻冷淡,“好玩吗?”
“公园就那样,坐坐鸭子船——”
谈韵之冷下来:“你们坐了鸭子船?”
徐方亭说:“王一杭跟他坐的,我看着帐篷没离开。哎,早知道不带帐篷了——”
谈韵之眉头微蹙:“然后一起坐鸭子船?”
她没理解他的关键,写日记一样絮絮叨叨:“啊?——帐篷好没用,本来想挡风躺着睡一会,谈嘉秧中午死活不愿意睡,一直熬到现在,精力太旺盛了。”
他光是想象两大一小在帐篷里烙大饼的画面,脸颊好像给扇了一巴掌,火辣辣地疼的。
“怎么之前没听你说跟王一杭去?”
“噢,我没说吗?”徐方亭懵然蹙眉,下意识想找手机看聊天记录,才发觉自己正盯着,“那应该是忙忘记了。——王一杭时间也不定,经常被抓去加班,拖了好久昨天才约上。”
谈韵之幽幽道:“你俩联系挺紧密的啊。”
“也没有,”她回忆片刻如实道,“就情人节那天见了一次,差不多一个月了。”
“你们情人节还见过?!”
徐方亭饶是累到精神抽离,这会也很难错过话里的质询。
她不由蹙眉:“见过啊,怎么了?”
“你都没吱过声!”
谈韵之又出现任性的征兆,但有人抢了他的戏份——
“啊——!”
风车杆子下部那张叶子不知几时散掉了,谈嘉秧插回失败,抓着叶子尖叫。
“插不回去了!插不回去了!”
刻板思维所致,他讨厌变动,哪怕一点点都叫他浑身难受,尤其一天没休息,困顿之时脾气更躁。
尖叫声令她过敏,不自觉烦躁,她顾不上谈韵之,过去宽慰谈嘉秧。
这样救火的举动在这四年多里不知道重复多少遍,若说没有内耗,实在过于虚伪。徐方亭头两年对他的哭声过敏,洗澡时出现幻听,再后来是对他的尖叫。
她本就不是满腔温柔,脾气难以说毫无影响,此刻终于明白徐燕萍一身硬脾气和大嗓门的由来,除了贫苦的生活,重低典的闭魔亲哥和她得有一部分责任。
难怪罗应阿姨无奈之时,只能破口大骂:“带人家两个孩子都没带他一个辛苦,我都要给气得折寿了!”
是的,徐方亭现在也很想骂谈嘉秧,让他闭嘴!快别叫了!烦死了!
尤其叶阿姨准备辞工,她不知道多久才能找到一个称心的阿姨。
风车叶子终于插回去,她扛过情绪高/潮,终于迎来缓落,而无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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