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黎沉吟。
他早料到,此事应有不小内情,否则以那小东西傻乎乎单纯无知的性格,怎会和朔月人扯上关系。却没料到,事情竟严重至此,让聂文媛以北境军与四子生死相托。
元黎:“孤答应王妃。”
一直到天光大亮,聂文媛方从静室内出来。
丛英安排好诸事,回来与元黎复命,见元黎神色凝重坐在茶案后,便试探问:“长胜王妃都与殿下说什么了?莫非很严重?”
“是有些麻烦。”
元黎问:“呼延廉贞可有下落?”
丛英摇头:“仍未。”
“府中还剩多少暗卫?”
“二十人。”
“全部派出去,务必将此人尽快找到。”
丛英一愣,担忧:“可如此一来,东宫防卫未免太薄弱。”
元黎:“孤足以自保,依孤吩咐去办吧。”
丛英只能领命,下去安排。
元黎独自在静室中坐了会儿,便起身,来到隔壁寝舍。
云鬟正带人洒扫屋子,见元黎过来,忙近前行礼:“太子殿下。”
元黎点头,往寝舍内望去。
云鬟道:“殿下可是来找小世子?小世子不在里面。”
元黎意外:“他去了何处?”
云鬟:“小世子这回闯了大祸,险些连累殿下与王妃,被王爷罚在祠堂里跪家法呢。”
元黎一愣,打听了祠堂位置,找过去,果见阴暗的屋子里,少年正对着一拍牌位,蔫哒哒的跪在青石地面上。
听到有人进来,少年下意识挺直腰板。
元黎道:“是孤。”
云泱一愣。
回过头,见果然是元黎,眼睛一亮,问:“你怎么过来了?”
元黎没说话。
云泱目光躲闪了两下,道:“你已经都知道了,是不是?”
少年复蔫哒哒垂下脑袋。
“我害了那么多人,要不是大哥帮我顶着,我早该给他们偿命的。其实这些年我心里也不好受,刚开始的时候,夜里总是做噩梦,梦见他们来找我。现在好了,我已经没那么怕死了,而且我刚开始不敢和你说实话,也不是怕死,而是怕连累父王母妃和兄长们。”
“所以你心怀愧疚,即使在兄长那里受了气,也不敢回击,对么?”
云泱等着元黎讥讽或指责,没料到等来这么一句,抬头,愣愣望着元黎。
元黎道:“其实,背负愧疚活着,有时并不比一死了之容易,不是么?”
云泱胸腔内霎时涌起一阵酸涩。
少年红着眼睛摇头:“你不用为我辩解,我的确犯下了大错。”
元黎摇头:“孤不是为你辩解,孤只是想告诉你,当年的事,并不完全是你的错。你只是一懵懂无知孩童,还不具备分辨是非与好人坏人的能力,你也是受害者。”
“我……也是受害者?”
“当然,你被欺骗了感情,很可能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会对任何外来人心怀警惕,你可能很难再与人交心,自然也就交不到新的朋友。你父母兄长又不在身边,你会变得更加孤独,渐渐的,对朋友也就没了期待,不是么?”
云泱说不出话,眼泪却豆子似的,控制不住的往下掉。
因从小大的,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你也是受害者。你被欺骗了感情,你不敢再交朋友,你孤独的长大。
其实,你已经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从父王到母妃,从周伯伯到府中家将,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保持沉默,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提起这件事。
他知道,他们其实都在心里无声的指责他。
大哥那么优秀,如果不是因为替他顶罪,现在早已袭爵,升上右将军之位。而父王母妃又是那么器重大哥。
他其实一直都没有忘掉,母妃听到大哥替他顶罪的消息后,房间里的灯一夜都没有熄。他也曾躲在假山后,听家将们偷偷议论,大哥挨了军法,险些丧命。
他小时候最喜欢黏着大哥,自从发生那件事之后,再也没勇气理直气壮的站在大哥面前。
他身体还不好,总要劳累母妃操心,从那么远的地方花费重金给他求药丸回来。他简直一无是处,所以来了帝京,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后,忽然发现死也没有那么可怕。
他死了,大哥可以继承世子位,那些冤魂,也可以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不再往他梦里跑了。
他跟呼延玉衡走,也并没想苟活多久,而是想找机会,拉着这个人一起下地狱而已。
元黎沉默掏出巾帕,递到云泱手里。
少年却哭得更厉害。
元黎便耐心等到少年哭累了,放缓声音,道:“你心疾还未完全康复,再哭下去,恐怕又要犯了。”
云泱努力停止抽噎,胡乱抹了抹眼睛,道:“谢谢你安慰我。”
“孤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云泱可怜巴巴看着元黎:“你是要回东宫么?”
元黎点头。
他一般不会同人谈话就到这里,不会再作多余解释。
但此刻特意补了句:“有桩事要处理一下。”
“嗯。”
云泱怏怏不乐点头:“那我没法儿送你了。等以后有机会,再好好感谢你吧。本来还想请你吃北境糕点呢。”
元黎问:“你要跪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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