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长水刚要说话,严璟已笑呵呵道:“殿下说了,只让太子妃一人过去,说两个人的事情,不好惊扰长辈。”
云泱皱眉。
什么两个人的事情。
这个狗太子,在胡说八道什么。
杨长水却忽然露出抹慈父般的笑容,捋了捋须,用眼神暗示小徒弟:“既如此,泱儿,你快过去吧,莫让殿下久等了。”
云泱却警惕性不减,一路都在问严璟:“狗……殿下当真没说是什么事?”
“没有,当真没有。”
严璟心中欣慰,嘴角绷都绷不住。
“既是殿下和太子妃两个人的私密事,怎么好跟奴才说嘛……”
云泱:……
云泱跟着严璟走了半天,才发现根本不是去雅正殿的方向,而是往东宫正门,刚要开口问,严璟已回头,神秘兮兮笑道:“太子妃只管跟着奴才走就是了。”
云泱于是狐疑不定的跟着严璟到了东宫大门外,然后就看到,石阶下停着辆低调的青盖马车。
“太子妃快请上车吧。”
严璟殷勤引路。
云泱却皱眉,没有动。
心道,狗太子到底在耍什么花招。
严璟作恍然大悟状,搓着手,不好意思的道:“事出匆忙,没来得及通知那位云九壮士,其实,东宫侍卫身手都不差,都可以抱太子妃上马车的。”
“不用了。”
云泱眼睛一眯,自己踩着脚踏上了车。
他倒要看看,狗太子究竟要搞什么鬼。
严璟慌不迭的带着宫人们在旁边围成肉墙护着,生怕这娇贵又体弱的小世子摔着、磕着或碰着了。
无论哪一种,他们都吃罪不起啊。
等云泱顺利上了车,严璟又赶紧小跑着绕到另一头,忙不迭的把车门打开。
车门后却还垂挂着一道竹帘,漪漪绿绿,将里面情形遮得严严实实,一缕若有若无的淡香,沿着竹帘缝隙弥散出来。
云泱忍不住又回头询望向严璟。
严璟满脸堆笑,用手指了指帘子。
云泱轻哼声,不再理他,掀开竹帘,钻了进去。
——
此刻已值日上三竿,日光正是最强烈的时候,车厢内却清清凉凉,半丝感受不到盛暑的炎热。
云泱睁大眼睛,惊讶望着一身玄色,端坐于车中,正垂目饮茶的元黎。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亦大感意外。
因元黎今日穿的玄袍并非平日常穿的那件名贵雅致、十分附和他太子身份的滚金边绣麒麟纹交领玄袍,而真的是一件名副其实的玄色长袍。
没有任何装饰,没有任何暗纹,腰间搭配的亦非玄玉带,而是一条平平无奇的革带。
这哪里是一国太子会穿的衣服,分明就是套侍卫服。
虽然即使是这样简单、这样平平无奇的衣服,穿在他身上,亦平白多了几分贵气,丝毫不影响他挺拔如竹、巍然如玉山一般高贵修美的气质。
狗太子病还没好,便迫不及待的作如此打扮出门,必有猫腻。
云泱眼珠迅速转了转,便若无其事的在车中唯一的长案后盘膝坐下,然后慢悠悠伸了个懒腰。
“这车里可真凉快呀。”
元黎放下手中茶碗,开口。
“孤还在禁足期间,所以不得不借你的名义出门。”
“放心,孤会补偿你。”
他语气淡淡,无甚表情。
云泱观他装扮,其实已猜到个八/九不离十,但仍旧装作很吃惊的样子。“唔,违抗陛下的命令出门可是大罪,万一被发现,我可要陪你一起受罚的。虽然有殿下的补偿,我仍旧觉得很害怕很不安啊。”
元黎看这狡黠的小东西一眼。
顷刻,道:“课业,孤会帮你署名的。”
咦?
云泱意外,眼睛一亮。
在案下偷偷攥了攥小拳头,强忍着激动,佯作淡定道:“虽然很不安很害怕,但仔细想想,只要能急殿下之所急,就算担些风险,又有什么呢。”
“是么?”
元黎忽轻扯了下嘴角。
云泱点头:“当然了,我这个人很讲义气的。”
元黎哂笑不语。
云泱警惕:“你这是什么表情?”
“没什么表情。”
“孤只是在想,有些人自称胆小怕事,却胆敢犯下谋害储君的大罪,如此狡猾刁钻,依国法,该如何判呢?”
他随意把玩着茶盏,像信口闲谈,一双凤目却冷若寒霜,刀子似的碾过人面。
云泱心口突一跳,微微变色。
心想,莫非狗太子发现了什么?
他明明做的极隐秘,绝无证据留下。
哼。
都怪狗太子,非要用戒尺吓唬他。
他要早知道狗太子如此善变,如此喜怒无常,如此轻易的就改口答应给他署名,早上也不会……
他也是怕狗太子刻意刁难,才给自己留了个筹码而已,谁料到了狗太子口中,就成了谋害储君的大罪。
云泱咬牙,心想,左右没有证据,就算狗太子怀疑,也不能将他怎样。
他可万万不能认。
于是佯作不在意的道:“我又不懂律法,哪里知道怎么判。”
元黎继续垂目喝茶,没再吭声。
懒得搭理这戏多的小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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