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渡这个人,他要爱这个人。
冥府帝君想要做的事,谁也阻止不了。
姜独说伍年等人不听他的使唤是关于他,莫书浅微微一怔,“这与我何干?”
“还记得上个世界,你在我面前……”
他说到一半,说不下去了。
要怎么说?说他眼睁睁的看着最重要,最爱的人在自己面前倒下,嘴唇因为毒素染成深紫,自己却无能为力?
想到这,那日的情景乍然浮在眼前,他看到自己紧紧握住怀中人的手,竭尽全力想法设法想把他捂热,可当时怀里的人的体温是那么的冷,冷得跟冰雪一样。
华丽的戏服是那么红那么艳,衬的自己的脸是那么的苍白。他反复告诉那个人,让他不要睡,睁开眼看看他,可是那个人却像是什么也听不见,只是告诉他“没事的”。
——“总之我没事的,你不用太担心。姜独,我们下个世界再见吧。”
那个时候,莫书浅的感官尽数被剥夺,好在还能开口说话,就是不确定对方能不能听得见。
姜独听见了,每一个字都听的清清楚楚,所以他更难受了,他当时难受几乎要疯。
这个人在他面前阖了眼、断了气息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而这次对他的影响远远比前一次大。
很多年前,当莫书浅还是容卿,还是那位身穿广袖青衣,面如冠玉,一剑清霜覆雪,高高在上又遥不可及的剑尊,被斩断灵脉,全身没有一处不在淌着血时,他居然没有疯掉。
或许是因为容卿当时说的不是什么“我没事”、“你不要难过”之类的,让他更难过的话。
容卿想让他帮忙,想让他用清霜剑刺入江钰心脏成功杀死诺亚。也许那时姜独是觉得自己还是有价值的,可以帮得上这个人的忙,他把这份癫狂全部用在了那一剑上,所以他才没有疯掉。
可是这次不同。
堂堂冥府主宰第一次觉得自己很没用。
他什么都做不了,这个人也什么都没有寄托给他,只是告诉他“没事”。
姜独当然知道莫书浅没事,在那个人的眼里,这一切不过是任务而已,不会真的死去。
可他过不去这个坎,他不能容忍这个人在自己眼前消失。
情绪的失控,是与伍年等人断开联系的原因之一。
“罢了,也是我自身的原因,导致其余世界的人格也起了异变。我的错。”姜独道,“不过重要的不是这个,仙尊,你那个东西是不是已经下线了?”
莫书浅:“哪个?”
姜独说:“系统。”
莫书浅微微颔首,沉吟道:“嗯,好像是总部出了什么问题,所以它们……”
“是我干的。”
“啊?”
姜独目光不偏不倚,几乎是庄严的宣布:“把快穿部门炸了的这件事,是我干的。”
莫书浅:“……”
“确切来讲是我让伍年他们做的,然后他们就和我断了联系。”
“……仙尊还记不记的诺亚?”
这个名字一出,莫书浅立刻就眯起了眼睛,身上气压骤减:“我可能忘吗?”
所有纠葛所有的错都起源在这个破东西身上。他定是不会忘记的。
姜独说:“这就是我为什么炸部门的原因。仙尊,你是不是觉得部门里只有诺亚这一个东西混账,其他的系统就真的都人畜无害了?”
他是这样问的,但说出口时,语气听上去是句陈述。
莫书浅不由得愣住,既没否认也没承认。
快穿部门只有经历过生死,半条命已经落在阎王殿之人才能踏入,准确来说,他们的命是被部门捡的。
在这里他们可以和正常人一样,但与之相对,部分自由也受到限制。例如他们要按照系统所说的穿进不同的世界,根据能力扮演角色,能力好的可以担任反派或主角。
莫书浅不知道这群机器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就算是每个世界的主宰,他们主宰着世界,雇佣员工,也都有他们的理由与意义。
那快穿部门的意义是什么?
让云修扮演主角,让姜独扮演反派,让他们自相残杀,然后复活,继续残杀,如此重复,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
姜独道:“仙尊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的系统对你的关心,都是为了骗取你的信任而装出来……”
莫书浅打断道:“那它的目的是什么?”
窗外晨雾朦胧,空气骤然安静。
姜独出声:“对,那它的目的是什么?很有可能,就和复活诺亚有关。”
察觉到对方身形似乎抖了一下,姜独转即安慰道:“当然,这也只是我的猜测,或许是有别的目的呢,例如开辟新王朝之类既蠢又二的目的也不是没有可能。”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随后是云修的声音:“莫书浅,你起来了吗?日上三竿了。”
他边敲边道:“我跟你讲,我昨晚居然没被妖怪缠上,睡得特别安稳,你那边应该也没被缠上什么鬼东西吧?”
莫书浅:“……”
老实说,他是被缠上了。
只不过不是那种意义的缠。
“我还以为昨晚绝对会发生什么事,特地在身上贴满了符睡觉,结果第二天什么事也没有,符篆也一张都没破,啧啧。喂,莫书浅,你还没起来吗?楼下老板娘不在,我想讨点吃的也找不到人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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