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郁川心里被针扎了一样疼,他慢慢的走到陆凌身后,把人拥在了怀里,握着他的手,把门打开了。
里面的陈设一眼就能看到底,破旧潮湿,客厅里只有简单的一张沙发和一张桌子,厨房和卫生间逼仄狭小。
地板上渗着水珠,大概最近总是下雨的缘故,房间里一股发霉的气味,连空气里都透着浓厚的潮湿和阴冷。
沈郁川眼眶干涩,没想到一向矜贵挑剔的陆小少爷会住在这样的地方。
陆凌明显的紧张不安,站在门口进退两难,沈郁川就着拥住他的姿势,关上了门,俯身凑近他的耳朵,哑着音说:“鹿鹿,跟我走吧。”
陆凌身子僵了一下,想伸出胳膊推开沈郁川,却被人将手定在墙上,一个反身给转了过来。
陆凌被迫仰起脖颈,沈郁川则低着头,与他四目相接,眼眶发红,藏着深沉的爱意和化不开的心疼,继续涩着嗓子说:“跟我离开,鹿鹿,我会好好爱你的……”
陆凌眼圈通红,到底没有哭过来,半晌回答:“沈哥,我不会跟你走,也不会跟任何人走,我……我做错了事,已经不配拥有太好的东西了。”
“陆凌,你是在赎罪吗,你过成这样是在给陆正安赎罪吗?你——”
“你把自己弄成这样,到底是在赎罪,还是在惩罚人?”
陆凌摇了摇头,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赎罪,即使有这样的成分存在,那也是——
“沈哥,我在给自己赎罪。”
给陆正安的十年自由赎罪,给愧对老太太的偏宠赎罪,只要他默默的远离大家,自己和他人才能好受一点。
沈郁川掐着他的下巴,印下一个轻吻:“鹿鹿,你这样做是在逃避,你以为你惩罚了谁,到头来还不是关心你的人。”
“再说,我的小朋友哪里又有错了?”
陆凌一怔,恍然想起老太太曾经对他说过的话,她说陆凌永远都不会有做错的时候,可最后还是不肯再见他一面。
想到这,豆大的泪水还是从他的脸颊上滑落,他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他果然还是没有现象中的那样,早就练出了一颗铜石铁壁的心肠,足够坚韧,也足够强大。
又或,这份成长痛带来的坚强在遇到沈郁川时,才会如此脆弱不堪。
他就是依赖沈郁川,无论把自己磨砺的多风雨不催,只需沈郁川的一句话,一个吻,一个拥抱,他苦心孤诣建造的堡垒又都顷刻坍塌。
他骨子里把这个男人判定为可以保护他的人,也是可以卸下所有防备,能够示弱的人。
他给了沈郁川自己最炽热的爱意,沈郁川给了他最彻骨的疼痛和欺骗,可同样也把自己所有轰烈盛大的爱情都一并给了他。
他突然觉得,他这一辈子都会和沈郁川这样纠缠不清了。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沈郁川不敢再强迫陆凌任何事,他做了太多错事,更是把陆凌这一年来受的苦楚和心理上的煎熬,揽在了自己身上,对他只剩下心疼,这种心疼把他对陆凌的强烈占有欲给消磨了个干净。
他很想把陆凌带走,又不敢使太强硬的法子。那天过后,只能默默的接他上下班,去他出租房里赖上几天,什么都不做,寂静的深夜里只听到他的呼吸声就能心安。
陆凌一直拒绝着他的靠近,却偏偏被沈郁川拿捏的死死的,表面上看来是沈郁川在对他死揪着不松手,其实,他比谁都清楚,面对沈郁川的主动,他从来就没什么招架之力。
后来,沈郁川更贪心了些,索性每天泡在陆凌所工作的酒吧里,静静的看着他工作,也有忍不住想帮忙的时候,但陆凌一个眼神,他就什么都不敢做了。
更多的时候,他会横吃飞醋,看着陈目和陆凌走的那么近,恨不能找人给他辞了,但也仅限于想一想。
就这样,半个月时间飞快的过去了,沈郁川这边毫无进展,陆凌对他仍旧生疏防备着。
他知道自己对陆凌的那段囚禁始终给他造成了难以磨灭的伤害,后来陆正安的事也让他产生了极重的自我否定,心里系了一个死结,只能慢慢自愈,熬过去,才愿意给其他事情一个转机。
他所做的,唯有像现在这样陪他捱过这样的黑暗。也许,这个过程很漫长,但他等得起。
可惜他做好了觉悟,肖远那边却急炸了锅,一直催着他回去,沈郁川带不走陆凌,又如何能甘心,肖远情急之下立马奔去了小镇。
陆凌见着肖远也跟过来了,一阵头疼,肖远却比他还头疼。
他跟着沈郁川去了几次酒吧,看着沈郁川那副别别扭扭,想帮人不敢帮,吃个醋还藏着掖着的模样,气得一张脸红了绿,绿了白。
“沈总”,他摇着手里的红酒,揶揄着,“你以前不是还把人软禁在家里吗,又是逼着人纹身,又是辞了人家工作的,这会怎么这么会尊重人了?”
沈郁川无视他的讽刺,眼神一直紧密的粘在陆凌身上,把陆凌看的又羞又恼。
肖远难得看他吃瘪,也就调侃调侃,心里却早就给人默默出了主意。
几天后,他打听到陈目眼下正在组建自己的乐队,有了闯娱乐圈的打算,觉得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便瞒着沈郁川偷偷约了陆凌见面。
陆凌并不知道肖远打的什么主意,于情于理,也不该避而不见,爽快赴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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