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朝,朝中久不见梁王,说是告病,辞了身上的职务,皇帝竟是立即准了。
一时间众人人心惶惶,自前几年宫变以来,得以幸存的皇族宗亲都提着胆子做人。
陛下御极已二十年,除当年宫变,废黜赐死了诸多皇族,这些年对皇族倒是多有厚赏,并非刻薄寡意之君。
几位皇族亲王这才又风光了起来。
如今这位梁王告病的事一出,圣上竟问也没问一声兄长的病,哪怕是做做样子也好,竟然是直接准了,立即点了人补上梁王手里的位置。
排在朝堂不前不后一直低着头静默不言的成侯自然不会自作多情的以为这事儿同昨日长女观中的事联系到一处,只以为是旁的事,梁王胡作非为不是一日两日了,他栽跟头是迟早的事。
只是这般巧,昨日长女才哭诉告状,今日梁王就......
成侯面上不禁带了些意外,梁王的倒霉叫他有几分喜不自胜,抬头偷偷看了龙椅上的帝王,这一眼险些将他吓出一声冷汗。
皇帝不知何时,沉默的看着自己方向,眼微阖着,看不清情绪,只觉得泛着冷意。
成侯顿时心惊胆战,立刻回忆起近日可有犯错之举?可有徇私之举?可是被人参了?
这种心惊胆战持续到退朝,见江都王被留下了单独往紫宸殿说话,成侯心中不禁推测,昨日长女跑出了府去了她舅舅府上,一直未归,莫不是穆从羲状告的梁王殿下?顺便也将自己给参了一道?
什么时候状告的?这速度未免也太快了些——
他刻意走在最后,靠近江都王探问他:“王爷可知陛下要找王爷什么事?是否是梁王的事?”
朝中人见此都磨磨蹭蹭不打算那么快退下去,支起耳朵偷听。
江都王见此眼都没抬,只装作没听见。
成侯颇有些进退维谷,直觉过会儿江都王进去定会给他上眼药,他讪讪笑着,慈父一般:“昨日长女的事,有劳王爷转圜.......”
江都王见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梁王的事,可不是我转圜的。”
见同僚纷纷袍袖遮嘴,甚至有好事者跟不懂的人解释二人间不为人知的关系,成侯只觉得面上无光,拿袖子遮住半张脸,满脸通红:“若是那孩子无事,叫她早日回府住着,父亲祖母尚在,哪有住去舅舅府上的道理,是吧?王爷?”
江都王撩了撩身上这件不甚舒服的衣袖,没心思与这蠢如猪狗的人扯皮。
打算直接走,成侯忍不住后退了两步。
穆从羲见此眉眼抽搐:“侯爷这是来杂耍的?这是朝堂之上,怕本王动手?”
周围朝臣早知这对的恩怨,往日见信安侯总是一副老神在在万般皆在预料之中的模样,如今见到江都王像老鼠见了猫,竟然胆怯至此,不禁笑出声来。
江都王言笑晏晏,瞧着举止清朗,往后殿去往紫宸殿,却还记得回头朗声骂他,人生的好看,骂人都叫人忍不住侧目。
“烂了肝的蠢东西,跟你家那毒妇狼狈为奸,外头怂窝里横。你且等着,今日本王是没空收拾你们,且掰着手指头数数看还有几日好日子。”
。。。。。。
“陛下,江都王到了。”外边内侍通禀。
赵玄有一下没一下的逗弄着一只绿皮鹦鹉,心思瞧着不在此间,闻言展眉道:“叫他进来。”
那只绿皮鹦鹉嘴里一时不停,尖叫起来:“陛下!江都王来了!江都王来了!”
“江都王来了!”
过了会儿殿门两侧内侍掀了帘子,江都王提步跨入殿内。
他一进门就低头给赵玄请安,半点不露出熟稔的神色,只因这般,才叫人摸不着心思。
那只聒噪的鹦鹉又开始叫,这会儿学着赵玄的语气,冷冷道:“叫他进来!叫他进来!”
赵玄拍了下面前的鸟笼,鸟儿跟个人精一般,似乎知晓了圣上被它吵得不耐烦了,没敢继续发叫。
场面终于安静了下来,没了鹦鹉在中间缓和气氛,两人相顾无言,不知说些什么。
一室冷清中只听到赵玄温和的声音。
“快给江都王赐座。”
李近麟连忙指挥着两个小内侍抬过来一座紫檀木交椅,江都王端着不坐,说:“臣不敢,军中才犯了事,如今尚是戴罪之身,臣还是站着吧。”
赵玄面上温和,半点不像上次会面那般,疾言厉色。
他面含笑意,眼眸深沉,冲穆从羲道:“宫中新得了一只鹦鹉,通人性,活泼的很,听说丛羲往年喜好养这个。”
语罢不待穆从羲应声,冲着一旁的内侍招手道:“等江都王出宫,给他带回去。”
内侍连忙上前接过皇帝手中的鎏金鸟笼,小心翼翼端到了江都王面前,还贴心的给了江都王一碟子瓜子儿。
穆从羲年幼时倒是喜欢逗鸟,后来琐事多,养的几只又先后死了,他便收了性子,正经起来。
哪怕知道陛下心思不纯,身为鸟奴的他也忍不住伸手进笼子里跟它逗弄了起来,手中握着一颗瓜子,那鸟儿便会跑过来啄开壳来吃。
江都王眯着眼睛,好不享受。
他方才一进门就瞧见皇帝脚边睡着一只小黄狗,奶胖奶胖,毛色挺好,瞧着就喜庆,便假惺惺道:“如此贵重的鸟儿陛下要不还是自己留着,不如把脚边这条小胖狗赏赐给臣。臣粗人一个,养个狗儿就成。”
赵玄垂眸看了脚边窝着翻肚皮睡觉的狗崽子。
哪有半点来生人了的直觉?
“旁的都行,这个可不行,你要喜欢,便去犬园挑几只罢了,那些骨头粗壮,也能打猎。”
李近麟跟着笑道:“这可是陛下的心头所爱。”
说完嘴里啧啧啧的去逗那只狗,小狗儿翻了个肚皮,重新睡了过去,根本不理睬他。
穆从羲见状不给面子的笑出来。
殿内气氛倒是久违的轻松。
他逗鹦鹉之际,皇帝又留他用膳,穆从羲笑着应了下来,不动声色,一副什么事都不知道的模样,唯恐被上首的发现了马脚。
毕竟昨夜他引开暗卫的事儿,到现在都还心虚。
席间,皇帝来了句:“听闻近来几日丛羲寻朕?朕今日正巧得空,明日休朝,便又要去清修,你要是有事便来观里寻朕。”
穆从羲不明所以只能应了声,而后察觉不对,立刻假模假样的问他:“这京中道观颇多,去何处寻圣上?”
两人四目相对寒光流转,静了片刻,对此中缘由心知肚明。
穆从羲背出冷汗,心道,老狐狸心计儿贼多。
赵玄见穆从羲的这幅模样,早警铃大作。
他不想自己此生竟还要面对江都王说出这等事,实在叫他羞于启齿。
他神情冷峻,手掌有些发烫:“听闻你的外甥女昨夜去了你府上?”
江都王一副神游天外的神情,惋惜心痛,顾左右而言他:“啊?圣上说她啊,难为您还记得我上次说的事。是啊,那孩子才刚刚十七岁,如此年幼,就被那比她大上好几岁的魏国公退了婚,那亲事是我外甥女还没出世就定下的,从小儿就眼巴巴的盼着嫁给魏国公,您说这真是家门不幸,我那外甥女没出息的模样,被退婚后寻死腻活的,想不开什么事都做出来了,我是被烦的不行,不想管了......”
赵玄目漏寒光,实在不想听下去:“够了!”
穆从羲一脸惊疑的看着赵玄。
“事已至此,你我也无须遮掩,朕与宝儿的事......朕与她早已互定终身,你是她舅父,事关我二人婚事,今日宣你入宫,便是知会你一声的,莫说没有提前告知你。”
赵玄手指抵唇,神情有些窘迫:“宝儿那边还不知晓,对了,你没告诉她吧......”
穆从羲僵住了,觉得此人实在是厚颜无耻之徒!
做出这等事,对着他这个与自己同龄的舅舅,是人都得生出羞耻之心。
可赵玄还一副冠冕堂皇的模样,仿佛只要他若无其事,窘迫的便是其他人。
“陛下在说些什么臣实在是听不懂,陛下与我同龄,这般年纪与我那甚是年幼的外甥女,你二人......不合适吧...”
还轻飘飘的说你看上我外甥女了,这种话也能说得出口?!
如今是要打自己的脸,面子掉到地上了便不打算捡起来?
“合适与否也只有我们自己清楚,朕觉得合适,宝儿也觉得合适,江都王难不成想做那棒打鸳鸯的恶人不成?”赵玄耐着性子,劝自己今时今日不能对穆从羲发火。
“这绝无可能!”依依向物华定定住天涯
说罢穆从羲竟要起身离席,饶是早有准备想好了说辞,也被赵玄这幅不要脸面的厚颜无耻震惊到了。
如此自傲,哈哈?
穆从羲心里头火气直冒,却又生出了一丝痛快来。
赵玄早料到他不会同意,按压着火气,好言相劝:“江都王插手晚辈婚事,未免叫人不齿,宝儿她已经是大姑娘了,她难不成还要一切听你这个舅舅的不成?你也该放手了......”
玉照在穆从羲眼皮子下长大,那真是,玉照一个眼神,穆从羲都知道他外甥女心里打着什么小九九。
昨夜玉照那副惊慌失措的样子,本就叫穆从羲怀疑,今日又听赵玄这般一说,如此振振其词,开口闭口两人两情相悦,互许终生,这等臭不要脸的话,倒不像是为老不尊的皇帝骗人的话。
“陛下这话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我甥女再大在我眼里也是孩子,更何况她本来就心性幼稚,顽劣不堪,不管她叫她自己做主?那才是叫人不齿,她的婚事我这边做主,再说不是还有陛下您的圣旨吗?”
赵玄见这位半点不肯退让,顿时也觉得心生没意思,朝着他肃穆道:“兖州的水师营,急调军,江都王便前去调度一二吧。”
调军,这可是实权,多少人等着这个肥差落下。偏偏落他手里,若是往日他必定是高兴的,不过......
穆从羲步伐顿住,原来是在这等着他。
“容臣回府邸准备一二——”
“调军令昨夜发的,事不宜迟江都王即刻出发,不得延误。”
“陛下非得如此?叫我连府邸都不能回?”
皇帝露出冷笑,不答他的话。
穆从羲佯装苦笑,心里头却乐了,宝儿早被自己送走,就留一个空了的府邸给他慢慢玩儿吧。
等江都王走后,小内侍颤抖着问李近麟:“大监,这......这陛下赐给江都王的鹦鹉怎么办?”
李近麟笑眯眯道:“派人送去江都王府。”
里头可还有一位尊贵的主子呢。
李近麟又贼贼的问皇帝:“陛下看还有什么赏赐江都王的?一并送过去?”
赵玄听了若有所思,赞赏的看了李近麟一眼,问道:“你说......她这个年岁的,一般喜好什么物件?”
“宝石首饰,珠花玛瑙,还有小猫儿小狗儿,稀奇的玩意儿......保证都喜欢。”
周边的小太监都被李大监的话吓坏了,江都王......竟然喜欢这些物件?!真看不出来啊。
赵玄微微颔首:“那就都送些去,另外佐罗国新进供的那批矮脚马,也选一只送过去。”
他想了想又摆手道:“算了,那马太小,虽说可爱,也只能当个玩意儿,她身子也不便骑马。”
李近麟连忙谄媚起来,大着胆子道:“那都是给小孩儿骑得,陛下送去,想必姑娘也用不着,还不如自己留着,过两年有了小皇子小公主,给他们骑呢。”
金枝宠后 第3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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