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字落地,秋儿倏然抬起头来:“什么意思?什么还差一点?”
楚念笑了笑道:“你的理解,还差了一点。”
话音落下,她重新坐会了秋儿对面,既然原本“楚念”的一声已然勾起了秋儿的性质,她就好好儿讲讲,原本的“楚念”如此“做法”究竟意欲何为。
“你只理解了我要说的话后半部分而已,我想说的话,在前半部分。”
秋儿面色一怔,便见楚念轻轻开口道:“蛰伏。”
“蛰伏?”
“对,蛰伏。”楚念端起茶盏轻饮了一口:“以你现在的实力,就算我有所教授给你,最后你入了宫,也不过是一介能被太后一手碾死的区区蝼蚁,我曾得你母亲托付,自然不能看着你眼睁睁送死。”
望见秋儿猛然沉下的面色,楚念顿了顿,眉梢捎带讥讽:“当然,你们平民也就只配被我们这些贵族利用,我不让你死,是因为你对我来说还是一块可以利用的底牌,倘若你死了,太后必然会再找一个‘皇后’来对皇上做什么事,倘若你随了她的意入宫,到时候你会被太后玩弄于鼓掌之中,这对于我来说更加不利,倒不如干脆将你养在身边,等你当真可用的时候我再将你拿出手,给太后沉痛一击。”
闻言,秋儿顿时一声冷笑:“说到底,还是利用罢了,呵!不过只要能叫那恶毒老妇死无葬身之地,我倒是不介意与你联手!”
楚念一双眸子高高抬起,秋儿莫名觉得一股莫大的压力正从楚念的方向传来,这压力压得人几乎喘息不得,只能俯首称臣,叫秋儿心底莫名升起一丝恼火,却又不得不将这股恼火憋了回去。
“联手?你可还没有资格联手,乖乖等我消息,倘若叫我知道你轻举妄动,区区一枚棋子,我还是可以放弃的。”
楚念起身,水眸微微眯起,秋儿只觉得施加在自己身上的压力愈发浓厚,片刻后,她便不得不低垂着眼,咬牙切齿道:“是,我知道了。”
见状,楚念这才转身离去,独留秋儿一人坐在原地一言不发。
等出了后院儿,阿婳立马跟了上来:“娘子,您又何苦对那孩子说这么重的话,到底她还只是个不懂事儿的孩子……”
楚念长叹了一口气,轻轻瞥了她一眼,才道:“我若是不说这么狠的话,她哪里知道人心险恶,要知道,就她这点儿叫人一眼就看破的警惕性若是当真放进皇宫里,只怕被那些嫔妃们害死多少次都不够的。”
“人心呢……远比想象中险恶多了……”
水眸渐渐空灵,像是想起了什么陈年往事,楚念的面容莫名露出几分悲戚,一直在后头偷听她和秋儿谈话的阿婳将楚念所说的那个“故事”一字不落的听进了耳朵里,此刻自然而然的以为楚念是因为童年来自小陈氏的阴影所以才如此悲伤,便是轻声安慰道:“娘子,那些都过去了。”
被阿婳的话音打断了思绪,楚念抬起头,从思绪之中抽离,却是嘴角一抹忍俊不禁的笑意:“那个故事是我编的。”
“娘子?”
“那故事是我编出来吓唬秋儿的,我小的时候虽然小陈氏恨我,但因为外公的关系,她给我下的绊子一直不敢放在明面儿上,我又有梅香和朱妈妈保护着,所以小时候是真的天真,并非蛰伏。”
阿婳嘴角抽搐:“我还以为是真的……娘子真的过得这么苦……”
楚念呵呵一笑,虽然最近有些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楚念还是苏念,但不论是楚念还是苏念,小时候过得都没有她方才与秋儿叙述的那么苦,楚念还隔三差五的被小陈氏和楚家人排斥,到底是楚家的娘子,又能欺负到哪儿去?更别提苏念,苏家向来和和睦睦,就算是后来爹爹娶回来的那几个姨娘也一直以奴婢自居,母亲又是个待人和善的人,哪儿来的那么多歹毒故事?
她这么说与秋儿听,不过是想与秋儿找到一些共同话题罢了。
“杀人诛心。”蓦然想起此言,楚念面色却略微沉重了几分,她想起自己也曾与谁说过这样的话,不过是年纪太小不懂事儿,又爱说教,曾给暗凛编过这么一套说辞。
当时还是水音的暗凛曾在大将军府上被百般欺辱,小家伙偷偷往嫡母杯子里下毒药的时候被楚念抓了个正着,这掀起了楚念长篇大论的**,硬是拉着暗凛在后院儿里说教了整整一个晌午。
暗凛这孩子,跟他说些积极向上的没有用,直到楚念开始说一些更阴暗的瞎编出来的阴谋——杀人诛心,你现在给她下毒可能她会被直接毒死,可往日里你受的罪可就白受了,不如现在让她活着,等有朝一日你长大了,再将她加诸在你身上的东西百倍偿还回去,况且你现在将她毒死,她临死还会拉你一把,如此赔本买卖,还是莫作的好。
此言出口,暗凛果然安静的看着楚念,当时年纪尚幼天真未经人事的苏念自然不会想到,眼前这个不知道比自己小了多少的孩子竟然将她胡编乱造出来的话当真了,甚至很长一段时间里,这些话几乎成了那孩子的座右铭,也成了当时苏念在那孩子脑海之中唯一的标签。
直到现在也是。
望见楚念陷入了沉思,阿婳无奈的摇了摇头,回头看了一眼院落之中的秋儿,此刻秋儿仍旧坐在凉亭之中,她的身形一动不动,貌似僵硬成了一个石像。
长叹了一口气,阿婳回过头来,有些无奈的道:“早知说那些安慰的话儿反而会刺激到她,我倒不如不要多此一举才是。”
楚念回神儿,微微侧眸看了阿婳一眼,末了,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道:“嗯,确实如此,下次你就莫要如此滥好心了,还要我来替你擦屁股。”
“娘,娘子!如此粗鄙的言语岂能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
看着阿婳羞红了的一张脸,楚念忍不住扑哧一笑,转眸看向院子里那道孤零零的身影道:“那孩子听不得好话,她现在对咱们所有人都是抱有敌意的,无论我们说什么,她都只能理解成更坏的意思,倒不如干脆我们坏一点,还可刺激她莫要做些傻事才是。”
阿婳若有所思了一会儿,方才点了点头:“娘子说的对,有些时候,愚善有些时候并非是善,反而可能会害了对方。”
楚念嫣然一笑:“你明白这个道理,我就不必再多费口舌给你编故事了。”
“娘子!”
楚念眸中默然闪过暗凛那双灰白色的眸子,末了,她轻轻叹了一口气,这档口,便见一墨色身影踱步进来,他头上尚且带着一个面纱,显然是不想被人认出来了。
可楚念还是一眼就认出了眼前人,顿时嘴角止不住上扬:“殿下今日怎得有空过来了?”
摘了面纱交给阿婳,明修便坐在阿婳原来坐着的位置,目光转向窗外那道孤零零的身影。
阿婳笑了笑,十分懂事的走了,顺带还悄悄的将门关严,明修嘴角这才露出一抹笑意来:“这个女娃娃倒是当真与母后十分相似。”
楚念微微挑了挑眉头,目光从明修的脸上移动到窗外秋儿的身上,“原来殿下都知道了,我也不必隐瞒得如此辛苦了。”
闻言,明修皱了皱眉头,却刹那间舒缓开来,他端起她用过的茶盏不见外的轻饮了一口,才道:“太后在宫里闹了那么大的阵仗,我若是再不知道,当真就是太没本事了,所以,你现在打算怎么处理这个孩子?”
这其中利弊明修自然一清二楚,不过倘若将他换在楚念的位置上,他绝对会选择将这孩子送入宫中将计就计。虽然这从他自己的角度来讲,着实会莫名不舒服罢了。
楚念仿佛洞穿了明修的想法,她微微一笑道:“我不想将她送进宫里去,毕竟她还是个孩子,就算是从利益的角度来讲,我不认为这个孩子能为我们谋得什么利益,更何况她要去欺骗的人是皇上,我就更加于心不忍了。”
说罢,便见明修眉眼渐渐柔和,他轻轻一笑,便道:“你怎不知父皇是甘心受骗?”
楚念轻轻摇了摇头:“就算皇上现在想看一个虚假的皇后娘娘再次出现在他面前,可这份爱意也不会是真的,若换做是我,我绝对不会甘心爱我的人,眼中看着我,却透过我去思念另一个人。”
她微微抬起头,与那双狭长的眸子对视,水眸之中欲语还休,明修张了张口,失声笑了。
“你想得太多了,不过你说得也对,父皇听说此事之际,也曾惋惜,就算一个容貌与母后相似的女子站在自己面前,父皇也绝对不会忍心如此去残害一个年轻的女孩子。”
楚念微微皱了皱眉头:“此事皇上已经知晓?”
明修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太后的动作这么大,不过是想离间我们之间的关系,叫我知道你想利用父皇,如此一来,我们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将前功尽弃了。”
“可太后娘娘到底还是小看了殿下不是?”楚念嫣然一笑,知道他正义无反顾的相信着自己,她竟忍不住心底一股莫名的愉悦之感。
明修笑了笑,轻轻摇了摇头,末了,却一双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方才端起送到薄唇边儿上的茶盏顿住,薄唇轻启:“念儿,对不起,我……”
楚念嫣然一笑,堵住了他后半句话:“殿下莫要多言,难得安稳。”
第二百七十八章 难得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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