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人修。”相隔着一个莫华予自认为安全的距离，他仍旧没有放松，之前与对方的一番交手，他吃了点暗亏，到现在都还觉得真气翻涌，大壮看起来分明是以力量见长的修士，却未想他更为见长的是对于灵力的运用，那种程度是现在的自己绝对做不到的。隔着这个距离，看着阿狸和大壮两人的的眼神有些复杂，一直以来听到的都是耻于与魔族为伍的人，虽知道也有与他们为伍之人，但怎么都没有亲眼见到这件事更有冲击力，更何况这个心甘情愿与他们为伍的人，说实话，实力还不弱。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呢？”看着莫华予的眼神毫无波澜，说话的语气平平静静，阿狸面容清秀，四肢修长，看起来就是一副好相处的样子。
    “若是的话，为何？”语气里七分疑惑，三分好奇，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加上对正邪亦没有明确的区分，莫华予不知道应当如何解决。
    “为何与魔族为伍？”看着阿狸，莫华予想不明白这一点，从他与大壮的交谈便知道，分明是无论在哪里都能混得风生水起的那类人，却偏偏……
    “凭什么告诉你，再说为何不可呢？”勾唇笑了笑，若是在以前不知道何谓云淡风轻，看见他便明了了，一张嘴所吐出的话语与面上的神情是两种风格，阿狸显得有些嘲讽。
    “而且……你又打不过大壮，现在的你，不过砧板上的鱼肉罢了。”占据着一个有利的形势，阿狸突然就有了说话的心情。
    ……砧板上的鱼肉，被阿狸这么一说，莫华予面上的表情一时间有些微妙，虽之前略逊大壮一筹，但他不认为自己没有一敌之力，用姜蔚然的话说，便是无论如何逃跑总是会的。
    停顿了半晌，莫华予没接这个口，转而开口，说了魔族在人类眼里的形象。
    “魔族贪婪，暴力，掠夺成性，与他们共事，不过与虎谋皮。”更何况，与魔族为伍的人，人类不会接受，魔族又何尝会真正的接受了，不过是两方都无法融入，最后失了归宿罢了。
    “人类之中难道就没有贪婪，暴力，掠夺成性的人吗？”看着莫华予，阿狸没有强辩，只反问道。
    “有是有，但是……”不用思考便知是有，这是常识，有冷有暖，有光明的地方自然就有黑暗，世间千千万万的人，有好人自然也有坏人，不过是比例罢了，正反相生，好坏相存。
    “没有但是，人类贪婪、暴力的时候可比魔族厉害多了，如附骨之疽，你有见过那一类的人吗？”打断他的话，阿狸不愿听他接下来的话，因为想都想得到，不外乎是说也有高风亮节的人存在，他避开这些话，只接着往下说。
    “我……”他这么一说，莫华予便想起来本以为已经忘记的东西，那是在莫家时候的事了。
    “看样子你有见过。”观人入微，一看他眼神的变换，阿狸便知道他有经历过。
    ……莫华予一时间沉默了下来。
    “我再问你，你见过魔族吗？和他们相处过吗？”人类也好，魔族也好，阿狸他都相处过了，现在的境况，便是过往造成的。
    “……”仍旧是保持着沉默，莫华予只微微皱了眉。
    “没有吧，没有的话你就没有评价的资格。”正是因为相处，才明白人类和魔族其实没有什么不同，大公无私的人和魔都有，自私自利的人和魔也不少。
    “我是没见过，也没相处过，但又如何，我只是那么认为罢了。”他说的话，是莫华予从来没有听过的，但听过之后，他动摇了一瞬，仍旧坚定了自己的决论。
    “你所谓的认为不过是道听途说，人云亦云罢了，你宁愿相信别人口中所说，也不愿相信自己所见的吗？”口才一直都是好的，虽本就没做什么打算，但也没想到会在他身上碰了壁，而且还不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那种碰壁，而是油盐不进，该说是自己说服力不够，还是说他太固执了呢。
    “……”阿狸说的话莫华予听在耳里，却未发一言，只那么看着他说。
    “答案只有自己得到的才有意义，世间本就多是愚妄之人，各有各的私欲，唯有自身得到的答案才是值得为之付出的。”
    “我和你说这些做什么！”长篇大论之后，莫华予还没说什么，阿狸自己就已经率先的觉得没意思了，一时有些理解不了自己刚刚在想什么，在做什么。
    “你觉得你所得到的答案是真实的吗？”阿狸停了下来，莫华予才开口问了他一句。
    “是。”
    “你认为世间有绝对的真实吗？”对方没有迟疑的就给出了是的答案，莫华予接着问。
    “你认为没有？”这个问题一出，阿狸也明了过来了他的意思，因此反问道。
    “是，我认为没有，而你所认为的真实也不过是你认为的罢了。”之前他给出了肯定的回答，这一次莫华予也给出了肯定的回答，所谓真实，不过是与虚妄相对罢了，虚实，谁能够真正的分清呢。
    “你我立场不同，所遇到的事情，得到的知识，形成的认识全都不同，你说服不了我，我似乎也说服不了你。”他这么说也有些道理，阿狸顿了顿，总结到。
    “如同你坚信你看见的一般，我也只相信我的眼睛，你所说的那些，可惜我没见过。”或许见过了，也会改变吧。
    “是吗，只可惜我等不到你见过的那一天，大壮，拿下他。”扯唇一笑，阿狸斩钉截铁，下了命令。
    对大壮的实力明显的极为自信，阿狸站在一旁观战，并未插手。
    从接到莫华予的纸鹤开始，姜蔚然三人的动作都很是一致，向着传音所说的地址赶了过去。
    本以为到了之后会看到等在那儿的莫华予，却未想小径的入口处什么也没有，三人聚齐，最后还是南屿因着杀气的缘故察觉到了战斗，赶了过去。
    费了好一番功夫，一行人终于脱离密林，远远的到了安全的位置，停顿下来歇息，姜蔚然看着莫华予的眼神有些幽怨，张口只说了一句话：“说好的不要打草惊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