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无话可说。
    “小伙子，其实任何人的命运，都是命中注定的，不是吗？”白桦继续说，“因为宇宙万物都被一种力量控制着。这种力是神秘的，又是不可抗拒的。连宇宙本身的命运都被它主宰，何况人乎。”
    我想起了暗能量，不就是这种力在主宰着宇宙的命运吗。这是不是白桦说的那种力呢。
    “但我却是在你的电脑里被你控制的一个虚拟的生灵啊。我的命运是由你主宰的。”我说。
    “当然对于人类社会，或者局部的宇宙来说，会有其自身的一个操控力在起作用。但比起那个万物之主，就太渺小了。”
    是的，比起宇宙万物，人类实在是太渺小了。实在没有任何可以骄傲的地方。即使你能够称霸于一时一隅，也终究被宇宙历史湮灭。
    “无论怎么说，我都是在你的操控下生活的一个生灵。”我说。
    “对，你本来应当是我的电脑里的虚拟生灵。”白桦说，“但我万万没有想到，连我自己创造的虚拟生灵，都会有他们的真实拷贝。”
    “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说，你就是这些虚拟生灵在另一个宇宙的拷贝。”白桦说，“在你们的宇宙中，你们是真实的存在。而现在我所看到的你，显然是从你们的宇宙时空穿越到我的宇宙里来的。”
    “你说得对。在我们的宇宙中，正生活着你小说里的所有人，包括因子和我。”我说，“当我穿越到古代，受到各种各样非人的折磨时，我常常会偷偷骂你这个讨厌的鬼作家。”
    “哎，我本来以为自己写的小说，只不过是存在于电脑里的虚拟故事。要是知道这种故事竟然会变成真实的存在，我或许就不会这样去写了。”
    “但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还来得及。”白桦说，“因为我本来还想写第五部、第六部，一直写下去。小说里的宇英还会有各种各样的奇特遭遇。听了你的话，我感到似乎应该停笔了。”
    “你不一定要停笔啊。”我说，“你可以给我安排一些美好的生活，让我享尽人间富贵荣华。比如遭遇各种各样的艳遇之类。”
    “你难道觉得在我的小说里，给你安排的艳遇还少吗？”
    “那倒真的是不少。”我说，“但遭遇的痛苦也不少啊。”
    白桦树杪一下子笑了起来。
    “你还说你也是文学爱好者呢。你想想，要是一篇故事里除了美好的生活，没有一点痛苦的遭遇，还有谁愿意读呢？”
    “那倒是这样。”我说，“人类的意识里就有这种弊病，总喜欢看到小说里的主人翁因为爱恨情仇而死去活来，以至于生离死别，受尽折磨。但谁也不会愿意小说里的情节出现在自己的生活中。”
    “是啊，你说得对。即使是那些专门描写爱情和性欢愉的美丽故事，也得在里面加进一些离奇曲折的情节，让主人翁受尽痛苦煎熬，最后终成正果。”
    “看来我今天不枉自穿越一场。”我说，“能够遇到你，而且和你讨论这么多关于写作的知识，让我受益匪浅。”
    “同样你也让我明白了一些问题。”
    我似乎对面前这个叫白桦树杪的鬼作家有些理解了，尽管在我以后遇到苦难和折磨时，肯定同样会暗地里咒骂他。我仔细看了看面前这个身材高大的人，其实一点也不像一个书生，倒像是一个古代的角斗士。或许这个宇宙里的男人都是这么强壮吧。正在我遐想连篇时，一个美女走了进来。
    我还以为这个世界里就没有女人呢，想不到竟然还有如此妖艳的姑娘。
    “宇老师，会长请你去一下。”
    “那你来得正好，蜜儿。就请你照顾一下这位先生吧。”作家很快离开了房间。
    怎么又是一个蜜儿？
    “哥哥请坐吧。”姑娘将我拉到沙发上。
    “你是叫蜜儿吗？”我问。
    “是啊。”姑娘回答道，“请问哥哥叫啥名？”
    “我叫宇英。”我说，“我就是你老师写的小说里的主人翁。”
    “怎么？你就是我幻想中的宇英哥哥啊？”
    “你老师也姓宇？”
    “对，我老师叫宇幂。”
    “啊，好一个名字。显然白桦树杪就是他的笔名了。”我说，“你们这是什么会？”
    “我们是作家协会。”蜜儿说，“这儿一共有上百个作家，分属不同的作品类别。”
    “宇老师是写小说的？”
    “对，但他的小说是属于言情类别。”
    我当然知道他写的是言情小说。
    “那蜜儿妹妹也写小说吗？”
    “当然。宇老师正在创作的《因子缘第四部》，就是由我执笔的。”蜜儿说，“在小说里，我还特意将自己加了进去，成为了哥哥的妻子。不知道哥哥喜欢吗？”
    蜜儿说着，已经将身子靠了上来。
    我想起刚刚才和我那个宇宙里的蜜儿游龙戏凤，这儿又来了一个同样妖艳的蜜儿。就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时，这个蜜儿已经将关键的前戏迅速完成了。接下来就是无限的享受，无限的愉悦。
    作家突然回到了房间。
    “宇英，你真的是从别的宇宙穿越来的吗？”
    “看来是吧。”
    “怎么叫‘看来是吧’。”宇幂说，“无论你从哪儿来，都赶快离开这儿吧。”
    “为什么？”蜜儿问，“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因为宇英刚才来的时候，被我们这儿的安防系统识别为外来物种，认为存在安全威胁。于是就报了警。”宇幂说，“刚才我们的会长就是问我这件事。他说警察已经出发来抓你了。”
    “老师，难道我们不能给警察解释一下吗？”蜜儿说。
    “我看你还是赶快离开这儿吧，小伙子。”宇幂说。
    “我能够去哪儿呢？”
    “你从哪儿来的，就回哪儿去吧。”
    白桦迅速将我推出了门。门外漆黑一片。
    我感觉自己急速地向下跌落，跌落。跌向无限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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