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越第一次遇见房星容,是在Q大中央体育场的器材室。
盛夏,外头的蝉叫得人特别心烦。
他正靠在仰卧起坐用的垫子上玩手机,听见一个女生在他旁边说:“同学,麻烦你能起来一下吗?”
那是他第一次觉得一个人的声音那么特别,几乎找不到什么词去形容,清泠泠的,又带着点女孩的娇,中和了并不柔软的语气。
总之听到这个声音,他本来躁到不行的脑子都清醒了不少。
再和她四目相接的一瞬间,景越愣了。
第一眼只觉得这姑娘的皮肤特别白,是那种不健康的苍白,唇色都淡淡的,真真正正的乌发雪肤,就好像在外面的烈日底下放几秒就要化了。眼睛不是时下流行的双眼皮,而是眼眶深邃,眼梢上挑,看人的时候会皱起一个小小的窝,楚楚可怜,带着种与生俱来的书卷气。
大脑皮层就跟过电一样,酥酥麻麻的,他眼睛就放在这女孩儿身上动不了了。
形容这种感觉,一见钟情都不够用。他着魔似地看着这女孩儿的眉眼嘴唇形状线条,没有一个地方不合他心意。
她穿着件很普通的白色运动T恤和黑色长裤,越简单越干净,还特别显身段,腰细得仿佛他两只手就能掐住。
直到她微微蹙起了眉,景越才后知后觉地站直身子,没忘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服,“哦,好的,不好意思。”
女孩一言不发,抱起了四个垫子。
景越连忙说:“是你们体育课要用吗?我帮你吧,我在这闲着也没事。你是哪个系的啊同学?我是金院的,我叫景越。”
他说话时自己都没注意到语气中的殷勤热切,要是让他那帮狐朋狗友看了,一准笑话。
她淡淡地扫了一眼景越打着石膏的胳膊,说:“谢谢,不用了。”
景越立刻单手抱起四个垫子,不由分说地跟着她往外走,“没事没事,我帮你。”
他被看得心脏砰砰直跳,血管扩张,比比赛之前紧张亢奋一万倍,在心里埋怨自己为什么上周打球伤了手臂,不然他可以搬十个垫子,二十个垫子,不像现在这样毫不帅气地夹在腋下。
他们俩一起走出器材室,女生的脸在阳光下白得发光,景越装作刚才没问过,再一次开口:“你是20级的吗?”
这次她终于回答了,“嗯。我姓房,房星容。英语学院。”
景越笑起来,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继续和她攀谈,“星星的星,容颜的容?”
他注意到房星容奇怪地看他一眼,还是带着略微的不耐轻轻点了下头。这种第一面猜人家名字里字的行为有些轻浮浪荡,但景越就是没办法控制自己急切地去了解面前这个人。
Q大是顶尖学府。房星容看起来也不像那些乱七八糟走后门进来的人,特长生就更不可能,她只能是自己考进来的。
景越身边也不缺学霸,可那些朋友大都情商极高,不像眼前的女孩什么都写在脸上,不喜交际,单纯而青涩。
“你上的哪节体育课啊?说不定是我教练带的。哦,我忘了说了,我是校射击队的。你要是有空可以——”他一边说话,一边忍不住往房星容脸上瞧。
房星容觉得这个好心人过于健谈,还带着点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忍不住打断他,把垫子放在草坪上,朝他张开手要景越手里的那几个垫子,“谢谢你。放下就好了。”
那一瞬间景越愣愣地往前一步,还以为房星容想抱他。看到房星容惊讶的神情才反应过来,把垫子摞在地上。
他们已经走到了正在草坪上做热身运动的学生跟前。
景越没什么留下的理由,又磨蹭着不想走,从裤兜里摸出手机伸到房星容跟前问:“那个……能留个微信吗?”
问女孩要微信,对他来说真是破天荒的头一回。可这女孩也不是一般的女孩,她礼貌地微笑摇头时,一个男生突然插到他们俩中间。
宋锦铭拍了下景越的肩膀,语气熟稔,“你怎么在这?这手受伤了都不消停啊?还在操场上瞎逛。”
这几秒的功夫,房星容已经归到了女生的队伍里。因为白,她在其中特别显眼,看着也不怎么合群,自己挑了个垫子坐下。
景越眼睛盯着那个纤瘦的身影,没答话,问:“……你认识房星容吗?”
“你可接根网线吧。”宋锦铭乐了,“我们院院花,漂亮不,多宝贵的财富。人可是高岭之花,前段时间老霍家的孙子追她,这姑娘理都不带理的。”
景越终于明白听见她名字的熟悉之感从何而来。之前几个二世祖在pub聚的时候,有人八卦过一嘴这事儿,景越当时权当听个乐子,没往心里去。
宋锦铭看着景越那入迷的神色,察觉到不对劲,问:“喂喂喂,你不会也看上人家了吧。我跟你说,没戏,人家连霍二都给拒了,你?”
论风评,霍逾一向是他们这些人中最好的,从不搞拈花惹草那一套,风度翩翩,知书达理。而景越的德行他可再清楚不过了。
景越眯起眼睛,那一瞬间他的眼神令宋锦铭想到了觅食前发出危险信号的大型食肉动物。
动物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和尖牙,说:“没戏,我也能现唱一出。”
在下就是一见钟情爱好者!
运动垫子和院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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