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朋友里没有这种人,至少,无论他们家境如何,都能让自己真正成为自己。
包括左琳,都是这样的人,连李涛都是这样的人,但Ethan不是。
不知道他那天是和谁一起离开的,我喝咖啡,在咖啡厅和朋友谈了很久,再回去的时候,他早已经不在那里了。
手都断了,肯定也没办法弹吉他,也不知道Ethan的演出会不会如期进行,我倒不是讨厌他,我只是希望他能不那么毫无防备。
现在的他,就是从儿时放养在山林里的老虎,对人情伦理免疫,觉得输赢才是目标,吃喝玩乐之外不会再想别的了。
和一位法国同事聊起Ethan,同事却责备我:“你不应该这么主观,你是在用你自己的生活做标尺,这样不公平。”
“我很客观。”我说。
“他的环境造就了他,就像你的环境造就你一样。”
没被说服,但我愿意试着去了解他,是否能改变他倒不重要,因为这些不是我能够把控的。
最终,我选择去看Ethan的演出,这天,我见证了菲子和女生在台上接吻,也见证了Ethan全程吊着手臂唱歌。
无论有几个真心实意想来听歌的观众,这群孩子都不会允许演出寒酸,来的人倒是很多,形形色色的,设备专业,场地也很酷。
Ethan满头大汗地从台上跳下来,他把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说:“穿的什么衣服啊。”
“不好吗?我觉得挺合适的。”
我穿了一条高腰的宽松西裤,一件版型休闲的衬衫,袖子挽着,还配了一枚干花制成的胸针,Ethan显然看不上,他撇了撇嘴,说:“又不是来开会。”
“这是我在米兰买的手工定制衬衫,不仅仅开会可以穿,相反,意式西装更适合休闲的场合。”
身边一个个人,要么露大腿,要么露肚子,穿毛衣和长袜的也有,穿背心和靴子的也有,我不是瞧不上个性和时髦,只是,难以想象我自己打扮成那样有多奇怪。
我的确不适合。
Ethan在庆功宴上喝多了,我帮他打了出租车,犹豫再三,还是陪他一趟,左治颖女士很感谢我,我倒不是图她的感谢,只是,多数人遇上了都会帮忙吧。
在出租车上,Ethan话不多,一开始也没睡着,他一把揪下我的胸针,说:“有一朵花。”
我无可奈何地叹气,说:“送给你玩吧。”
“暑假的时候,我们在鸟巢开演唱会,冬天去台北小巨蛋,明年在纽约曼哈顿Madison Square Garden……”
说完这些,他就趴在我肩膀上睡着了,我推了推他的脸颊,发现根本叫不醒,于是,将车后座让出大半部分,使得他有一个舒服倚靠的空间。
胳膊的伤没好,因此,Ethan今天没能弹得了吉他。
没看见他弹吉他,还是有一点遗憾的。
第4章
(FR.左渤遥)
醒来的时候,床头放着Frank的胸针。
其实,拿着那朵干花想了很久,才想起来是Frank昨天晚上戴的,但至于它为什么在我这里,庆功宴之后都发生了什么,我一个画面都想不起来。
我妈去上班了,森姐在客厅里打电话,我在楼梯上站了很久,才拖动步子继续向下走,我问刘阿姨:“我昨晚上坐谁的车?”
“渤遥,弗兰克先生打车送你回来的。”
“我喝多了吗?”说话都不敢太大声,一转脖子就头痛。
我的表情一定很难看,刘阿姨给我准备了清淡的饭菜,但我只喝了半碗百合甜粥,刘阿姨说:“叫都叫不醒,我和小森轮班守着你,差一点就要送你去医院了。”
她又补上一句:“你妈妈好担心的。”
“谢谢刘阿姨,你们也去休息会儿吧。”
我还想继续躺着,因此会觉得每个人都需要躺着,浑浑噩噩吃了午饭,忽然接到了Frank的电话,他还是不紧不慢,说:“担心早上打过来打搅你休息,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
“我没事,完了会把你的胸针还给你。”
“不用了,我昨天晚上说过,送给你了。”
“哎呀,我不要。”我着急地抓着头发,实在讨厌这种假客气,一个胸针而已,我又不稀罕。
他也没询问几句,而且全程都很客套,挂了电话,我无聊地坐了一会儿,菲子打电话说晚上排练,我说:“得了,休息一天吧,我现在肺管子都疼。”
“左少,哪个不长眼的又惹您了?”
“还他妈真没有,我就是烦。”
菲子笑着,说:“练练琴就不烦了,发泄出来就好了。”
“放屁!”
我气急败坏,菲子在电话那头笑得花枝乱颤,我说:“你能不能有点儿同情心?你哭天喊地的时候谁陪你喝的酒?”
“我错了,哥我真的错了,不练了吧,你胳膊还没好,我们理解你,休息吧。”
我说:“草,真的想开车。”
“小孩子似的。”菲子念叨。
和我妈吵架了,她的现任男友是个老古板,看起来斯斯文文,实际上对很多人和事都看不惯,包括我。
如果我和她真的气急败坏地互相骂,那倒没什么,但这次是真正意义上的冷战,我觉得我早就消了气,但坚信一定要装冷漠到我妈彻底妥协,然后求我原谅她。
我和老古板的首次交锋,折断了他放在桌子一角的眼镜,第二次交锋,往他脸上泼了满满一杯可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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