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师 作者:石头羊
“你这……这是什么意思……”
隐约也察觉到了晋衡话里的异常,灯芯老人和金竟之面面相觑地对视了一眼,反而不敢轻易开口了,而见状从头到尾一直都没有去主动碰那本轮回册子的白发青年却忽然动了动手指,又在抬起自己充血通红的眼睛的同时,冲他们俩慢吞吞的指了指道,
“把这本册子翻到大概二十年前的地方。”
“二十年前?可鼠串子和鬼差不是都说……这本不是只能看到十年间发生的事情么……”
“轮回册子在这世间只有一本,任何人想看到的时间和生死都是由自己的想法控制的……那个鬼差只是在利用眉郎不知道真相的关系,一直误导他们去找这十年间发生的事情而已……其实他们只要翻到二十年之前,或许就能发现一切事情的问题所在……”
晋衡这么说着,脸色难看的灯芯老人也慢慢地抬起了自己的手,而伴着那一页页的旧书簿子被翻开,虫蛀和纸张本身的味道一点点传来,直到轮回册子最终停在某一页上时,他和金竟之才一起面色惨白地抬头看了眼晋衡,而见状的晋衡只垂眸盯着那一行的两个熟悉的名字看了一眼,又在低下头闭上眼睛后才疲惫地轻轻开口道,
“从我少年时有记忆开始,别人就告诉我,我的亲生父母其实早就死了。”
“死人压根没办法复活,无论用这世上的任何办法,这一点小时候的我还并不能完全了解,所以我总是一次次地去问别人,却无法从那些脸上写满了同情和不忍的人嘴里得到一点答案。”
“所幸当时我的身边还有个姐姐,而她的名字则叫做……晋淑。”
“因为早早失去父母,我的性格曾经一度非常孤僻,在学校我没有太多朋友,很多时候还总是因为性格问题而被迫转学,那时候自己年纪也还小的晋淑为了安慰我,就会在纸上时常画些模样栩栩如生的小人给我看。”
“纸上的晋衡和晋淑有家人,不再是孤孤单单的两个人,不再住在整天空荡荡的家里,每天都很充实和幸福。”
“而更神奇的是,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姐姐画在这些纸上的那些‘小人’们居然还会从纸上走下来,自称是‘爷爷’,‘张阿姨’,‘老董’之类的名字,然后陪我和晋淑吃一顿属于一家人的晚餐。”
“那时候的我并不清楚这一切究竟有什么不合常理之处,只是自顾自地沉浸在这种自己重新又有家人的满足感中,久而久之的,竟然也把这一切当做了真的。”
“后来我一天天长大,晋淑也有了喜欢的人,有了自己的家庭,可是我却始终觉得她看上去好像不太开心。”
“直到有一天,我姐姐也像是曾经我的父母一样惨死在了我面前,当我亲眼看着她被那些祟活生生吃光的身体……和家里的其他人到底存在什么区别的时候我才明白过来……原来,一直以来陪在我身边的姐姐……其实就是我在这世上的唯一的亲人了。”
“我身边的其余家人都是假的,‘爷爷’,‘张阿姨’,‘老董’,都是她为了安慰那时候还小的我用白纸一点点折出来的,除了我自己,其实家里的所有人都根本不存在于世上。”
“这个家从头到尾只有我和晋淑两个人还活着,其他人只是晋淑特意做出来的为了让我稍微开心一点的幻影,而当我目睹着姐姐用纸折出来的那一个个家人消失在我面前的那一刻,我也终于是明白了……她曾经对我说过的那些话的良苦用心。”
“我不可能一辈子都活在家人的庇佑下发泄自己难过和伤心的情绪,我总有一天要学会自己长大,和她一样承担起肩上沉重的责任来,这些话我以前曾经一遍遍固执地去拒绝听,但是等到我想听她再开口对我说一句话时,她的身体却已经……没有任何体温了。”
“……老祟主的宝物丢失在二十年前,那一年,作为守灯人的灯芯老人因为失职被老祟主赶到了人间,被怀疑偷了东西的眉郎兄弟从此失去了自由和他们的花娘娘……秦艽和张奉青恰好是最后见过‘年’的人……鬼差说‘年’不是一对兄弟……而更凑巧的是,也是几分钟我才发现……其实晋淑和晋衡也只是借助了某件宝物才勉强存在于这具躯壳下的两个已死之人……只有我……从头到尾还被蒙在鼓里而已。”
“这……这……”
眼看着面无人色的晋衡将胸口中的那团发光的灯芯重新放回灯台上去,灯芯老人哪怕是之前如何去想,都不能想到事情会是这样一个结局,偏偏望着那一簇明亮的灯火,呼吸已然开始微弱的晋衡却只是缓缓地闭上眼睛,又在将手里那支笛子象征性地递给面前含着眼泪的金竟之后才轻轻开口道,
“你的镜子已经碎了……所以我也没其他办法能把这些话告诉他了,要是等下你们出去之后见到了秦艽,就……帮我把这支笛子交给他,说这是……张奉青最后留下来的东西……还有,我想另外拜托你一件事,灯老。”
“……什么?”
“你还记得……小姑娘去阴司的那一晚你在三圭桥河边对秦艽说的那句话吗?”
乍一听到这话,灯芯老人并没有完全想起来,而在接下来脸色惨白的晋衡平静的注视下才怔楞了一下,又看着他颤抖地将一座画在纸上的山,一条画在山下的河和一条灯台下的蛇郎给他看了一眼,半天灯芯老人才忍无可忍地红着眼睛大声道,
“你这个死心眼的……竟然……竟然到现在还记得这句话……”
“……”
而闻言的晋衡只是很轻很轻地‘恩’一声,又在将那抹灯芯暂时放回自己流血的心口之后,才望着纸上的蛇郎红着眼睛一字一句地开口道,
“……山在走,水倒流,死人复活……也请灯老兑现自己曾经许下的诺言,把秦艽当年丢失的心……完完整整地还给他……”
第118章 赢
“……廖飞云, 你刚刚和晋衡分开之后就是从这儿过来的?”
“应, 应该是,但我也不是特别确定, 这儿的每条路看着其实都差不多……还有你别急, 秦艽, 我看这个什么什么鬼眉郎的肯定是胡说八道的,我之前过来的时候晋衡真的一点事没有, 我可以发誓……”
一起快速走在回到最初那个洞口的路上, 一脸紧张的廖飞云帮忙在后面背着某个至今昏迷不醒的小子,脸色同样显得焦虑不安的秦艽则在前面不耐烦地拖拽着看上去人不人, 鬼不鬼的眉郎。
而似乎是听到了廖飞云和秦艽之间的对话, 那披头散发, 嘴角都是淤血伤痕的眉郎也阴测测地抬头怪笑了起来,随后才恶意地咧开带血的牙齿又嘶哑着声音断断续续道,
“……我才没有胡说八道呢……死啦死啦死定啦……神仙来了都救不了你们……你,还有你, 一会儿也得死……我早就说过, 秦艽, 你害死了花娘娘,但你会遭报应的,这个卑贱恶毒的贱种早晚和那个白头发的短命鬼一样不得好死——啊!!你打我!你又打我!”
嘴里疯疯癫癫的鬼话没有说完,一路上都在聒噪个没完的眉郎就被表情暴怒的秦艽抬手一个巴掌给打的摔倒在了地上,这离开了老祟主的庇佑就一无是处,平时也被人奉承伺候惯了的眉祟见状当下又发疯大叫着想要上去抓秦艽的脸, 却被正愁没处撒火的秦艽上去几脚就踢得只能抱头痛哭。
而在一旁实在有些看不下去的廖飞云见状刚想劝劝秦艽要不下手轻点,这小子再这么打估计都快被直接打死了,那头下手一下比一下重的秦艽却已经停下了手,又在故意俯下身奚落地看了他一眼后才盯着眉郎流血丑陋的脸颊冷笑出声道,
“其实我原本真的都快忘了你是哪里来的阿猫阿狗了,也多亏了你这废物这么坚持不懈地躲在暗处找我麻烦……那时候我杀了花放春那个失去老祟主宠幸的毒妇,你心里一直记着仇是不是?”
“……”
“但你好像忘了,你那宅心仁厚,美丽动人的花娘娘当年是如何对我的啊,眉郎?”
“……”
“你倒是和我说说,杀一个因为喜欢干净,就用针尖扎我手指,拿热水烫我手,有时候还会开心大笑的女人,我凭什么要觉得内疚和自责?我不妨亲口告诉你,亲手把她那双漂亮的手一根根用针扎穿,再拿热水泼到她最为珍惜自豪的脸上的时候我心里简直开心得不得了,甚至觉得那是我人生最痛快,最解恨的时候,因为我的痛苦和愤怒终于可以找到地方发泄了,她因为疼不停地哭,不停地哭,所以我就故意扎了很多下很多下,一直到她终于忍受不了咬断了自己的舌头,身体又逐渐从温热转至冰凉,我才觉得整个人得到了莫大的满足,而这一切都是你的老祟主允许默认,甚至亲眼看着我做的……”
他这么,旁边原本就听的云里雾里的廖飞云就愣住了,半天才敢确认刚刚那些话恐怖又恶毒的话真的是秦艽亲口说出来的。
而一听到秦艽这么开口,蹲在地上陷入回忆之中的眉郎也愈发崩溃地大哭了起来,接着便一边扑上来踢踹他又一边破口大骂道,
“呜……呜……滚……滚!!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可惜,眉郎的愤怒并没有来得及发泄,因为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以他的本事都不可能是真想和人动真格时候的秦艽的对手。
而眼看着他软弱无力的手恶狠狠捶打在秦艽的肩膀上,原本还以为按秦艽平时的脾气怎么着都会直接动手杀了他,可廖飞云接下来却只看着挨了眉郎十几下的秦艽直接用手背击打在了眉郎的后颈,又在把这吵闹个没完的眉祟弄晕之后随手就扔在了地上。
“干嘛这么看着我。”
“我……我以为你要杀了他呢……”
“现在又没出什么事,我为什么要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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