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小鬼还是站在原地,他看着江声毫不犹豫往里面装东西的动作,低声地说说:“不用了。”
江声听着他小如蚊蚋的声音,没停下,还是坚持把货架上的零食都买齐了,除此之外还给他买了几样玩具。
那个小鬼看着自己手上凭空多出来的那几袋子的吃的,鼻尖终于还是泛了酸。
他低着头,问:“为什么?”
“明明我们是站在对立面的人,明明我们的存在就是你们在这个世界里的最大隐患,你为什么还要给我买这些吃的?”
江声看着眼前这个明明已经五年级了,却还不到一米四高的孩子沉默了半晌。
他思忖了一会儿之后回答:“如果你非要一个答案的话,大概就是我的三观不正吧。”
他说:“毕竟在我的世界里,就只有两类人。和我有关的,与和我无关的。我不在意你杀过几个人,还会杀几个人,反正那也不过是别人强加给你的意志。”
江声拨了两下袋子,补充:“而且从严格意义上来讲,这些东西也不算是买给你的。充其量算是我对自己过去心愿的一种满足吧。”
他不知道江声在说些什么,只以为对方是想收买他,说:“即使我不对你动手,别人也会。”
江声低头看他,似笑非笑:“我真的不是在讨好你。而且比起你现在这种失魂落魄的样子,我更喜欢和阴阳怪气的你待在一起。”
那个小鬼眨了两下眼睛,试图驱赶趁虚而入到眼睛里的那几粒细沙。
江声学着秦争的样子抹了一下他的眼尾,问:“你要不要带着你的小弟们和我们合作,一起杀了主神者。”
他拨开江声的手,别过头去,不答:“你刚才还说不是在收买我。”
江声挑眉:“我确实还没开始收买你。”
然后抛出了真正的条件诱惑他:“等我们一起杀死了他,杀死了校长,解放了那些可怜的孩子的执念,我就带你南下去看你的爸爸妈妈好吗?”
那个小鬼刚才的那点别扭悉数褪去,被他话里透出来的寒意所取代。
他说:“可是看过了之后,不是还得回到这个破地方吗?”
江声沉默着没说话,无法反驳,只转移话题道:“你去过你家长打工的那个城市吗?”
他低着头回答:“没去过,但是在电视上看见过,也在别人的描述里听过。所以我能想象到那儿有多好。”
“如果去一趟再回来,我大概会更失控。”他抬起头来,盯着江声的眼睛看:“可到时候,你早就走了。与其这样,倒不如从来没去过。”
大概是应了那句:只要没拥有过,就不会害怕失去。
就像是自闭症儿童也知道要默默地抓住志愿者们的手,不希望他们离开一样,江声眼前这个十岁的孩子,这个夜间的杀人魔,也在用他的方式在试图挽留江声。
可惜希望是一回事,理智却明明白白地告诉他:即使撇开游戏机制,也不会有人愿意在这座山村耗上一生。
艾米莉.狄金森写过一首小诗,诗中写道:
“假如我没有见过太阳
我也许会忍受黑暗;
可如今,太阳把我的寂寞
照耀得更加荒凉。”
对于这个男孩而言,诗中的那个太阳或许不仅仅是那座他从来没有亲眼见过的城市,还有江声给予他的短暂的善意。
太阳落山后,曾经的那些昙花一现的温暖,就都会伸出手来,把他往更深的黑暗里推。
所以他最终还是松开了江声的手,直到走回教室也没能给出一个肯定的答复。
江声想说,或许那些所谓的大城市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
例如房租很贵,大多数打工的人都只能能租得起潮湿的地下室;食物也贵,他们指不定吃得还不如学校一荤两素的配餐。
就业竞争也激烈,你以为的某个在大城市里光鲜亮丽地打拼的人,那些村里人眼中走出大山了的人,可能现在正在某餐厅的后厨卖力地刷碗,手上是冻出来的疮疤。
甚至是在某家工厂里吸着毒气连轴转,全年无休,只为了拿法定节假日的双倍工资。
但是他最终也没能说出贬低那些大城市的话。
因为对于那个男孩儿来说,太阳之所以为太阳,可能并不是因它繁荣、美丽。而是因为在那方土地上,有他心里最想亲近的人在。
江声在放学后默默地陪他走了几里蜿蜒的山路送他回家,算是他少数能给的关怀。
只是在村口被一个迎上来的老头截断了去路。
那人揪着男孩儿的耳朵大声质问:“哪里来的钱买这些东西?是不是从家里偷拿的?你怎么这么不懂事?”
那个男孩的嘴抿成一条直线,不吭声。
然后枝条做的扫帚甩在他的身上,和他手上那些已经结痂了的伤痕重叠。
江声伸手去拦,却老人被大喝了一声:“你是谁?不要多管闲事。”
然后继续转过头对着自己的孙子唾沫横飞:“你们校长打电话给我说你肚子疼。要我说,你就吃这些垃圾食品,不疼才有鬼。”
江声听不懂老人口中飚的那些方音,只知道他说的绝对不是什么好话。
他皱着眉头搬出了自己的老师的身份,结果也还是没能从他那收获到半点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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