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午饭过后,酬梦本要去看白崂,羡鱼拦了她的脚,“且慢着,开春了做衣裳,一会儿裁缝要上门。”
她无奈重新坐下,又问:“我的衣服不是都是你做的么?怎么请了裁缝?”
羡鱼道:“你那套骑装小了,我可做不来那个,况且我也忙,你大了,来往应酬交际的事少不了,求世子让我也歇歇罢。”
酬梦想到她似是着人给郑府送了什么东西,还有那书案上的几张请帖,故也笑道:“你早说呀,以后除了贴身的衣服你就别动手了,就是帕子、汗巾、香袋什么的我不爱用那些卖的,还要劳烦姐姐。不过既然请裁缝了,你跟白崂也都做几身衣服,再打两支金步摇,我记得易宵送我的那几颗东珠还在那,你拿去请人镶了戴去。”
羡鱼穿着家常的碧色襦裙,头上只插了两个素簪子,淡眉秀目,薄施粉黛,低着头绣枕套,酬梦给她配了两个颜色,羡鱼又道:“我一个下人,戴那个不合适。”
酬梦最不耐烦她与白崂总是这么一口一个下人的,便不屑道:“管那些个做什么?一会儿也让裁缝给易宵他们主仆叁个做几身,给闻远做套颜色鲜亮些的袍子,提提气色。”⋎ūsнūωūм.cⓞⅿ(yushuwum.com)
羡鱼想着给闻远那张脸配些红绿的鲜色,嗤笑道:“我说那人往门上一站就能镇宅,还嫌不够打眼?你既闲着,就画几个花样子给我。”
酬梦问:“你不是问庭瑜要了么?”
羡鱼因怕她问那画的事,忙堵了她的嘴:“让你画你就画,废话什么?”
酬梦便去书案提笔坐下,又听到外面莺语嘤嘤,院子里的枯草又翻了绿,想着要把春景画下来。刚起了笔,却又提着袍子出了门,匆匆对羡鱼道:“咱们院里就有现成的书画先生,还用我画么?”
酬梦在家里不拘惯了,一边说一边就掀了帘子进去了,“易宵,晌午吃得还好么?手还疼么?”话音刚落,却闻到一股浓重的药香,闻远、九皋正扶着他进浴桶,郎中在一旁等着给他施针。
易宵两臂都被架着,动弹不得,未着寸缕却急着遮挡,滑了一跤,撞了受伤的左臂。酬梦却大方坦荡得很,忙跑上去,易宵急得舌头打结,只喊了一声“啊——”
算是喝退了她。
九皋忙着打圆场,“我们郎君脸皮薄……”
酬梦撇撇嘴,男人的身子她不知看过多少了,并不新鲜,宽慰道:“都是男人,当个什么?”
易宵两眼一闭,“你、就算是你家,也不能这么乱闯啊!”
她这才知错了似的,讪讪的退了两步,“对不住,是我唐突了,你们别管我,继续继续。”
易宵本就生得白,藏不住脸色,此刻双颊绯红,九皋却也情不自禁伸了手背给他测了测温,瞧见并无异常,更觉惊异,他家郎君何时不是面若平湖的?怎么还给个男人羞着了?
因酬梦在,他此刻尤其僵硬,郎中施了一针,又停了下来,劝道:“郎君还请放松,这施针不似别的,即使同一个穴位,下针深重清浅不同,起得效用也有异,郎君今日过于紧张,我实在不好把握轻重。”
酬梦听了这话,以为是易宵怕疼,搬了张椅子坐在他的桶边,大方道:“易宵,我们来说话,你别想那个就不疼了。”
九皋听这话不由憋笑,闻远瞪了他一眼,他才收住耸动的肩膀。
酬梦因觉得易宵是个颇有风骨的人,要直接张口问他要他画花样子,他定以为自己是折辱了他,故而婉转道:“这不开春了要做衣服,我让裁缝也给你们几个也都一起做了,可裁缝要量体裁衣,你这么害羞,要怎么办呢?”
易宵道:“在府上养伤已是叨扰了,衣服就不用了。”
酬梦笑道:“你就别虚客气了,都是一家人,哦?九皋?”
九皋刚还在庆幸这会话题都在别人身上,不想即刻又被提到了,忙收了脸上的笑,道:“世子怎么回回就拿我取笑,我、我也是很有气性的。”
酬梦道:“臭小子,不过是寻个乐子,怎么还把小气当气性?不然连你也跟闻远似的,易宵这日子都要闷死了。”
九皋提着胆子回嘴道:“十个我也抵不上一个您,郎君在这住的不足十天,比去年一年笑得次数都多。”
酬梦心道这呆子终于也知道开窍了,她找九皋逗趣也不过是为了让易宵松松弦,省得整日绷着,病怎么也好不了。酬梦从善如流道:“阿弥陀佛,我倒比那如来佛还有造化了。”
易宵因听见她念佛,脸上又一热,问道:“酬梦也信佛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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