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林晚愣住了,不知是该为他的直白鼓掌,还是要为爹爹卖女儿治眼的事儿悲戚。转念一想,那爹爹卖女儿治的也是她这个女儿的眼睛,算起来还真的不晓得算不算是卖。
行迟等了她半刻,就听她嘀咕了一声:“不对啊。”
“哪里不对?”
苏林晚拧眉:“你都没见过我,干嘛死乞白赖偏非要娶我?!再者说,你直接拿治眼睛做筹码,我爹还能不同意给你入京行商一个便利?!你兜这么大圈子……”
那人这次不退了,反是进了一步,行迟没来由眼睛就跳了跳,就听她道:“不会是你以前偶然见过我,然后惊鸿一瞥,从此思不能寐,他人都入不得眼去?!”
这般文绉绉的词突然被搬到了眼面前,熟悉又陌生。
行迟终于想起来,这似乎是那本《惊弓》中的一句。
捕灵道者对白狐的初见,好像就是这么说的。
至于他为什么记得——可能是因为太无聊,随手又翻了一遍吧。
苏林晚问完这一句,脑瓜子也瞬间就灵活起来,顿时闪现出之前相府里的对话来。
那会儿她亦是不解,便就问了。
“哦!那依谷主看,少庄主他缘何要履行这陈年日久的婚约哪?”
“恐怕也是因为肤浅吧。”
可算是寻到了根了!
不等男人回答,苏林晚就肯定道:“行迟,原来你真的就这么肤浅!”
“……”
第26章 承认 你之前,是怎么对……
苏林晚这样的人,是行迟前二十来年的人生里从来没有碰上过的。如果是他肤浅,那定然也是对高门嫡女的理解过于浅薄了些,果然世上人总归万千,无一相似。
而苏林晚,肯定是最独一无二的那一个。
娶她的理由自然很多,而此时,行迟竟是突然觉得,做个她口中的肤浅人,也没有什么不好。
“嗯,是。”
原本只是逼一逼他,不想他竟然又认下了。
一针戳进了棉花里,便就怎么也找不见了,苏林晚立在当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歇了半息:“你这个人,真的好没劲。”
不争不辩,能扛就扛,似乎外边再如何,他也始终如一。
参不透,点不动。
这一句话,完全没了她平.日的气势,倒是无端多了点怅然。
“你……”行迟开口,缓了缓,“你究竟是怎么认出来的?”
苏林晚顺着台阶也就下来了,没再继续方才的话题,伸手往前摸着,男人了然引了她往椅边去。
“味道。”苏林晚坐下去,又伸了手,“茶。”
手中立刻就被放了一盏,看来他认错态度还是端正的,某晚拿着架子抿了一口这才继续道:“你入相府的时候,身上就没有药气,只有很淡的木香。现在也是。”
有吗?
行迟狐疑抬起袖子来,不等去确认,就听她又道:“不用闻了,我问过轻羽轻墨,她们都没闻出来。”
“那夫人如何闻出来的?”
“不知道,可能就是鼻子尖吧。”苏林晚想了想,“这就好比,喝奶的娃娃被陌生人接了手大多会哭出来,你知道那么小的娃娃为什么会第一时间分辨出来抱着自己的是不是娘亲吗?”
“靠味道?”
“自然的,对他们来说,娘亲身上的味道是不一样的,这种感觉说不清楚。倒也不一定是奶香,哎,你听说过先帝有特殊体臭的事儿吗?”
“嗯,”行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话题的方向慢慢有些不对劲,即便如此,还是记得提醒她,“不得妄议。”
“又没人听见,再者说,你断水山庄的人守着这宅子,也不会有外人吧。”说是说,但苏林晚还是矮了声音,“我告诉你,我们闻是臭的,可是有人就觉得是香的呢!”
“……谁?”好奇大概是人的通病,行迟也不能免俗。
“樱妃。”罢了,苏林晚便就又用了一口茶水,“我也是听说的,反正就是,每个人记住的其他人身上的味道,都是不同的。甚至可能完全是凭一己之力想象出的,至于为什么,我也不晓得。不过,我小时候就觉得娘亲身上有荔枝香,爹爹还以为是我想吃荔枝想疯了,特意从南边运过来好几筐,吃得我都上火了。”
说到这里,行迟明显感觉到面前人咽了一口口水。
苏林晚自己倒是没注意,只是想着,行迟不用熏香,自然这木香也不该是后来染上的。
那只能是自己的问题了。
说着复又吸了吸鼻子。
行迟没管住自己,还是默默嗅了嗅袖间,只有淡淡的洗衣皂角气。
如此,终是没有再问,只是伪装被揭开了,话也要说清楚的:“药谷的老谷主已经离世,收下我与席辞两位徒弟,因我承了断水山庄,所以药谷交由席辞,在药道一行,他也确实精深些。”
“喔!”苏林晚听来算是满意。
“席辞如今回来了,便还是他来与你治眼。”
“我怕疼。”
“放心,不用针。”
苏林晚更加满意了些,这才软了脾气问:“点心呢?我饿了。”
行迟躬身拣了块芙蓉糕,一低头发现她没有伸手来接。
苏林晚正拿茶盏暖着手,没听着音只微微偏了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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