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圆正色狡辩:“女郎和谢晦哥有正事要说,我不该没眼色地待在房里,留你们二人才是。”
姜莞一笑:“也没什么正事,不必回避。”
圆圆似懂非懂得点头。
零零九心情复杂极了:“谢晦也被你拿下。”
姜莞:“拿下什么?”
零零九:“你为他做了许多难道不是想拿下他吗?”
姜莞嗤笑:“你的拿下是什么意思?”
零零九措辞:“就是让他死心塌地地听你的。”
姜莞纠正:“性格使然,他永远也不会听我的。更不要说死心塌地,不可能的。我看你好容易被讨好,稍微和善一点你就觉得他被攻略,真是离谱。”
零零九面红耳赤,强自辩驳:“他已经对你很不同。”
姜莞奇怪:“稍微有所不同我就是他的唯一了么?我对你和对其他人也很不同呢。”
零零九有种自己过于自恋之感,说不出话。
“还有,我可不是为了你说的拿下他。做这一切的目的都是为了让他再也无法和前几世那样回到祁国朝堂之上。”姜莞轻笑,“一个没有势力的人,便不能对我造成任何威胁。零零九,你好像忘记我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了。”
她抽空对圆圆道:“将茶壶还有几上的杯子和手帕都丢掉。”那些是谢晦刚刚摸过的。
圆圆虽不明白,还是照做。
零零九看得目瞪口呆,它原以为姜莞教导谢晦,对他和颜悦色,怎么也该对他观感不错,没想到全是假的。
她厌恶到连碰他碰过的东西都嫌弃。
零零九心情复杂,没想到谢晦在装正常人,姜莞同样不遑多让,也在装着对谢晦还不错。
全都是假的。
“再等一等,契机很快就要来了。”姜莞虽这么说,语气中并没有多少期盼。
接下来谢晦每有疑惑便来问她,她则全看心情回答。二人渐渐能和谐相处,表现为谢晦在她面前直接不装正常人,冷得像冰。姜莞除了回答他问题也并不和他多说一个字,绝大多数时间在彼此的沉默中度过。
夏日渐远,秋日将至。
人们似乎又忘记了加税的事,照常过起日子来。某种程度上普罗大众确实是坚强的,事在没发生的前一刻他们永远可以粉饰太平,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直到不得不面对的那一刻。
百姓们将加税的事抛在脑后,依旧如常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并不想办法来抵抗毫无缘由的加税之事。好像他们忘了,这件事就不存在了。
谢家村的村民们也是一样,除却一开始加税的条令颁布时他们与谢晦商议过几次,后来渐渐地似乎也放下了。
不得不说钱大人下令加税的时机正好,既让百姓们提前知道这件事,让他们该气气该骂骂,做好心理准备。又不是第一时间要将税收上来,好让人们的怒意与反抗心在时间中消磨殆尽。
等到真收多涨出来税的那一刻,大众已经预先做好心理准备,并不如一开始那样愤怒,反抗的心思也不剩多少,多是愁苦地接受一切。
一切的平静直到收获的时候来临。
这个时候便是家中年纪尚小的孩子都会到田间帮忙,空气中都是麦香。
收获的季节本该是快乐的,但谢家村的田间地头却笼罩着令人窒息的沉默。他们并不是在为自己收获,辛苦了一年收获的全都不归自己,尽数上交充公。
就连孩子们也没了过去的欢声笑语,感受到长辈们的愁苦,一个个老老实实地待在长辈身边,仿佛也被传染了哀愁。
村民们一面收获一面终于想起了加税的事,收获的第一天他们就能大致推算出今年收获几何。纵然谢家村幸运地躲过了那一场水患,收获依然不尽如人意。再算一算所有要交的税,他们发觉这些收获如果只交往常的税,剩下的还能让他们勉强过活。但若要交加税,那是绝对不够的。
尽管官府还没开始下派人来收税,不少人已经开始心慌,他们便是将所有收成都交了也不够税的,这又该如何是好呢?
姜莞站在田垄外的高坡之上,俯瞰着下方一个个手持简单农具,弯腰被麦子几乎全部遮住的羸弱身影,眼中并没有什么情绪。
零零九看着一切,陡然生出些毛骨悚然的惊惧,觉得眼下劳作的根本不像人,只是一具具被官府驱使的傀儡,一切为了官府的利益,半点不由己。
“什么感觉?”姜莞问零零九。
“他们……很可怕。”零零九找不到合适的词语。
“错。”姜莞难得在说话时没有任何娇俏的语气,大约是最近常和谢晦待在一起,她也冷冰冰的。
“可怕的不是他们,是祁国。他们像行尸走肉,麻木极了,但正常人谁想如此?他们是可怜的,是他们承担了腐朽制度下的苦果,你再觉得他们可怕,对他们太不公平。”姜莞语气沉沉。
零零九难受极了,像所有出口都被堵住,什么也发泄不出来,只能一直憋闷着。索性系统是不用呼吸的,不然它一定会难受到呼吸不上来。
“在相里怀瑾治理下他们的境况如何。”姜莞不是询问,而是命令。
零零九讪讪的:“应当是很不错,书中并没有描写这些百姓的具体生活如何,只用‘政治清明’、‘海晏河清’一类的词一笔带过。相里怀瑾是明君,应当能让他们过上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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