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任垣回答的很干脆：“后悔过。”
    李子奕心中一动，刚想说些什么，就听见任垣顺着话音后面又补充了一句：“在外国的那几年，我几乎每天都很后悔。虽然很自私，但我有时候也会想，如果我离开的时候有告诉你一声，结果或许会不会就不一样了？”
    一字一句，仿佛裹挟着数不清的思念。
    黑暗中，李子奕摸索着牵住了任垣的手。
    其实还有一件事，但任垣一直没有告诉过李子奕，出国后的第二年，也就是李子奕高考结束后，他有想过联系李子奕。
    那一年暑假，他回国了一趟。
    “所以现在，我又很庆幸。”
    任垣又说：“庆幸自己又重新遇见了你。”
    这一晚他们又聊了很多从前的事情，或许是回忆的太多，李子奕又梦见了许多事情。
    但仿佛为了和现实中的甜蜜对抗，梦的内容却并不是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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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6章 笨蛋
    【李子奕喜欢任垣。】
    已经记不太清楚在板报上写下这句话的时候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了。
    他原先想的是第三天早一些来学校的时候, 经过校园板报再将它擦掉，这是他所认为的一种‘仪式’，一种类似于他已经算是表白了, 所以即便是失败了，他也没留下什么遗憾，随着时间慢慢的推移, 再慢慢的放下。
    但怎么也没想到的是, 他明明那么早就到学校了，板报上的告白还是被人拍下来发到了论坛上。
    “是我自己写的，和其他人没什么关系。”
    办公室中，李子奕没有否认，也没含糊不清，大大方方的选择承认。
    然后李斌就来到了学校。
    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 李斌脸色铁青的看着李子奕。
    李子奕低着头，不太敢讲话，内心后知后觉的开始极度的忐忑。
    他想过无数种和父母表明自己性向的方式，但独独没想到过是这样爆炸式的公开。不光父母知道了，学校的领导老师也跟着知道了。
    他紧紧的抓着衣服下摆, 又是慌张又是担心, 但是在这其中, 意外的还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好像真的有什么东西在这一刻是放下了。
    在回去的路上，他以为李斌是要将自己臭骂一顿的, 但是奇怪的，一路上, 李斌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在经过一家蛋糕店的时候停了下来。
    “等着。”李斌瞪了李子奕一眼，没好气的说道。
    李子奕‘哦’了一声, 点了点头，依旧不太敢开口说话。
    他在蛋糕店门前的花坛边坐了下来，九月下旬的晚风明明还不是那么冷，但他还是觉得身上凉凉的。
    一整个暑假都没联系上任垣，原来是因为对方出国了。
    可是出国了为什么不告诉他？
    一个人静静坐着的时候，一种说不清楚缘由的委屈涌上了心头，明明之前都约定好了，任垣先去A大，然后他自己的目标也是A大，等两年后他高考了，两人依旧还是校友。
    明明都说好了，任垣为什么要反悔？
    任垣太讨厌了，
    他再也不要喜欢任垣了。
    怎么会有这么讨厌的人呢。
    任垣就是一个撒谎精，说谎怪。
    “真烦。”李子奕低着头看着自己摊在腿上的双手，他想试着观察掌心的纹路去分散自己的思维，但眼睛却越来越酸，视线也慢慢变得模糊了起来：“真的是太烦了……”
    直到手心被什么打湿。
    “老子都没来及的骂你，你自己到先委屈起来了？”
    视线中多了一双脚，李斌的声音随之忽然响起。
    李子奕怔了一下，他下意识的抬头，看见李斌手中拿着一个六寸小蛋糕的时候，泪水一下子流淌的更加汹涌了起来。
    起先只是克制的抽噎着，直到发出第一声的哭腔，他索性也不收着了，哪怕周围人来人往的，他也管不上什么丢人不丢人的，直接放声大哭了起来。
    他应该也不是难过，甚至也没有刚刚那样委屈，只是在看见李斌拿着一个蛋糕站在他跟前的时候，脑海中的一根弦就断掉了。
    “你这孩子……”
    李斌脸上难看的表情一点一点的裂开，神色逐渐开始变得复杂，他看了看周围投来的目光，起先是嫌弃，后面又是无奈，再后来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想了想，他在李子奕的旁边坐了下来了，也没开口说话，默默等着李子奕哭了好长时间，直到等哭声渐渐的止住，他才用袖子胡乱在李子奕脸上抹了抹，道：“行了，哭完就完事了，我也不骂你了。”
    李子奕吸了吸鼻子，沮丧的垂着脑袋，刚想说些什么，却打了一个哭嗝。
    李斌：“……”
    “你这个年纪，有喜欢的人蛮正常的。”李斌轻轻在李子奕的肩膀上拍了一下，斟酌了一下，又道：“但说实话，你这个性取向吧，确实是……有点让人震惊。”
    李子奕抿了抿嘴唇，声音有点沙哑：“对不起。”
    “这有啥对不起的，喜欢谁是你自己的权利，和我屁事都不关，你只要对得起自己就行了。”顿了顿，李斌临时想到了什么，看了李子奕一眼后，有些犹疑的说：“但说起来，你刚刚哭这么惨，是……失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