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有几个盆栽里长出绿油油的嫩苗。
    一个男人正弯腰站在盆栽前, 小心翼翼地浇水。
    不管盆里有没有长出苗，他都挨个浇过去。
    在沙漠里如此珍贵的水源，却被白白浪费在长不出东西的土壤里。
    很快，男人手里的一大壶水就浇光了。
    “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男人指了指铺上了一层崭新布料的沙发，“坐吧。”
    四人刚坐下来，就有人送来一壶水。
    “随便喝，水里没毒。”男人像说了什么笑话, 自个儿笑起来。
    他长的并不怎么凶恶, 看起来有些年纪了，约三十五六岁, 穿着浅灰色的衬衫还有休闲裤，戴着一副金丝眼镜，像极了坐办公室的普通上班族。
    “你们想谈什么合作？把石油送还给我们吗？”林穆荣笑着问。
    免费的水，不喝白不喝。
    陶芝芝给另外三人各倒了满满一杯的水, 自己也毫不客气地喝光了一杯，满足地说：“我们是从沙漠黄金手里抢的石油，怎么能是还给你呢？今天的谈话内容，不涉及任何石油相关，我们是来与林先生谈一谈水价的事。”
    “哦？”林穆荣万万没想到。
    这让他也更好奇了，作出一副倾听的模样，“请说。”
    “一升水卖500是不是太贵了些？”
    “我从地下抽水，难道不需要人力物力？维持整个生命之源，难道不需要成本？买卖本来就是自由的，如果觉得贵，大家可以不必买我们的水。再不然，像你们一样四处抢掠，也是可以在沙漠里很好的生存下去。”林穆荣半是讥讽半是反驳。
    陶芝芝也笑，“难道林先生就没想过会引起众怒吗？”
    “众怒值几个钱？”
    林穆荣十指交叉，手肘撑在桌面上，平静地说。
    “众怒不值得几个钱，但众怒可以形成力量。你说，要是疯狗、游民还有沙漠里没有归属的独立玩家联合起来，能不能摧毁生命之源？”陶芝芝也像在说一个笑话，声音里全是笑意。
    “那我就联合绿洲和沙漠黄金，前后夹击，先将你们灭了，不就能继续三分沙漠？”林穆荣脸色渐渐变得阴沉，说话也懒得伪装了。
    他本来就不是个君子，否则也不会坐地起价。
    斯文不过假象罢了。
    “是吗？你怎么能保证当你带着人手离开后，不会有人偷袭这里？游民没有固定居所的，独立玩家也没有，我们可以输掉临时阵地，但你们输不起。要是有人叛变，或是偷偷潜入，炸掉你们的抽水设备，你们拿什么坐地起价？”
    水，是生命之源的立身之本，也是所有沙漠的生存之本。
    从来没有人想过炸掉水管。
    陶芝芝可不一样。
    他们手里的水足够喝上几天，只要撑过十天，就能离开游戏。
    而排行位居前十名的林穆荣，所想的却更长远。
    他不在乎谁当冠军，反正不可能是他。
    只要他一直是生命之源的老大，就会有星币源源不断的进账。
    比赛结束以后，游戏会正式开放。
    到那时，他账号里的大量星币就可以提现，变成他现实中的财富。
    这简直是无本的买卖！
    听陶芝芝的威胁，林穆荣一下子就慌了。
    虽然他尽量克制，但闪烁的目光，以及突然改变的呼吸节奏，都暴露了他的内心的紧张。
    这就叫做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陶芝芝在心里暗笑。
    “你们怎么敢炸掉水管？这是拉着整个沙漠玩家来陪葬！”林穆荣扬声道。
    “这里活不下去，那就去其他副本，前面是密林，那里有树有水有果子有野味；后面是冰川，有鱼有水，总之不必在这种地方好吗？你要是非要蛮横不讲理，那我们也只能蛮横不讲理了。”陶芝芝无奈地摊手，“对了，你别想着把我们杀了，就能万事大吉。这些来之前都是商量好的，我们不过是传声筒罢了。要是死在这里，游民跟疯狗恐怕会立即动手呢。”
    陶芝芝见到其他人的枪往上提了一截，笑吟吟地说。
    林穆荣胸口起伏不定，挥了挥手，让其他人不要紧张，但他自己却在脑内天人交战，紧张的额头都冒出了一层细汗。
    好半天，他才吐出一口恶气。
    “那你想怎么样？”
    这下好了，主动权在他们手里了。
    陶芝芝笑的更愉快了，“就像开始时说的那样，我们只是希望水价更合理一些，降一些，这是合理需求，你说对吧？”
    “……对。”林穆荣的声音像从牙缝里挤出来。
    “那么一升的水100星币，你看怎么样？”
    “你说什么？！”
    林穆荣闻言，拍桌而起。
    让他从500星币骤降到100星币，这不是割他的肉吗！
    “林先生不要动怒，小心身体啊，这里可没有医生。可持续发展这样的观念，像你这样的文化人肯定明白吧？你定500的价格让人不满，等这个不满爆发起来，说不定你连100星币都挣不到了。”
    “那石油呢？一升石油比水贵多了！要800星币！你们怎么不去找薄明熙？就找我？难不成是看我们生命之源好欺负？”
    林穆荣气极。
    “林先生怎么知道我们不会找沙漠黄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