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绛:“……”
眼见道侣只是抬头回复他一句便又兀自陷入自言自语,他轻叹一声,轻提下摆,随意坐在她身侧。此界十万大山都被女子机关结界笼罩,黑天白夜随心而变。
若按照以往,非要等她算出个结论才能回过神注意到他,今次却不同。
“哇哇哇哇”
女子被一阵婴儿啼哭吸引注意力。
她循声看去,果真看到一张粉嫩圆润的婴儿脸。栾绛宽大长袖裹着个明显未满月的婴孩,被他单手抱在怀中。先前一直很乖巧不吭声,这会儿实在饿得难受才可怜呜咽,哭声渐响。
“这个孩子是”女子,也就是跟着栾绛各个小世界隐居乱跑的仲孙沅,好奇地凑过去细看婴儿面相,想了想,问,“是妖皇吗?”
栾绛嘴角微微抽了抽:“不是,妖皇转世已经是两三百年前的事情了她这一世还没死呢,没到转世的时候”
小世界与主世界时间流速不同,道侣又是一闭关就浑然忘我的性格,时间上面没什么概念。
仲孙沅仔细复看婴孩儿面相。
“那是你生的孩子?”
说起子嗣这个事儿,她有话要说。
起初并不知道,她眼前这位好师尊、好学长、好圣君,本相虽有外貌性别,但法躯却是无性别的,自然也不可能有子嗣。
与其合道头一个百年,她一直没消息,但还稳得住。
第二个第三个直至第一个千年,落日宫都重建好了,妖皇魂魄都安养一大半了,还是没动静,心里多少有些疑惑。只是栾绛都没提,她一头扎进机关也就没关心。
某一回去了灵气枯竭、仙神隐退的小世界隐居了三五年,偶然看到一档亲子综艺入了迷,甚至连热爱痴迷的机关也放下了一阵子,惹得栾绛吃味,便问她是不是喜欢孩子。
仲孙沅:我们俩要一个好像不太容易这都一千多年了
转念一想,一千多岁搁在人族修士里边儿算“老祖”,但对于那些寿数漫长的特殊存在来说,连婴儿都算不上,没子嗣似乎也正常。
栾绛:简单,不过是将你我血肉捏在一起,再赋予一口精气生灵而已。
仲孙沅:这般随意?不用生?
过于单纯的环境限制了她的想象力。
栾绛则问:你如何生?
仲孙沅:我如何不能生?
至多因为修为缘故困难了点儿。
栾绛:哦,那是我不能。
仲孙沅:???
那时的她大概是满脸的问号和不可置信,甚至红霞满面地想到一些不太健康和谐的画面。
眼前这位可是恢复了第十圣君的法躯,既不是凡人剑修栾绛,也不是身有残疾的姜阮。行不行,作为老夫老妻中的老妻,她有发言权。
如果这都算不行的话,那
看她眼神乱飘便知仲孙沅想差了。
于是好笑地解释了缘由。
原来,作为天道曾经的代言人也是最后一位圣君,他本身无性,没有其他种族普遍认知中的生育能力。而且,生育是寿命短暂、实力弱小的生物为了延续自身生命、融入骨血的生物本能,而他和道侣共享共存,他们没有通过生育满足延续的需求。
不过,若道侣喜欢,也可以用术法“生”一个。只是碍于天道规则,这孩子顶多是个天赋好点儿的凡人,也要经历生老病死,除非有进一步的仙缘,否则是无法长存于世的。
仲孙沅想了想,叹道:那还是算了。
栾绛提议:那给你收个徒弟?也算半子了。
仲孙沅摇头:不是因为这个
两个寿命不对等的个体建立羁绊,与双方都不是什么幸事。
当年在人类联邦结识的故人,一个个离开,或战死或病故或寿终正寝她最后送走的是李轩,即便用外界技术维持中年外貌,但身体由内而外散发的死气却瞒不过她眼睛。
他们都无法干涉故人们的生死,至多在轮回转世上给点照顾,但转世之后的故人还是故人吗?
虽说魂魄是同一个,但被转世洗去的羁绊却需要时间重新建立感情。
葬礼回来,心情低沉。
自那之后,他们就极少回去。
大部分时间都在各个小世界隐居,顺手处理各界壁垒的毛病,偶尔想起来才会回到那个主世界,探望一下王,见一见一号七号。
飘远的思绪被止不住的婴儿啼哭拉回。
栾绛跟她解释:“即便是我生的,也要用你我骨血生,但你看这孩子有你我血脉?”
仲孙沅摇头:“没有,那便是你捡回来的?”、
栾绛:“嗯。”
这可就稀奇了。
她这位道侣,除了她,少有被他在乎的存在。
作为前任圣君,即便路边有生命垂死都不会分出一个眼神,因为在他看来生命都有各自的命轨、归宿,即便他有着再大的能力也不能擅自干预。因为一时心软而救下一条垂死生命,那么这一行为对这条生命以外的生命就不算公平。
此番居然会带回来一个看着没满月的婴孩???
有猫腻!
栾绛紧跟着揭秘:“是澜月和坤的后人。”
他顿了顿,补充:“是最后的遗孤。”
仲孙沅一惊。
“怎么就成最后的遗孤了?”
姜家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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