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路清酒忐忑不安之时,江潋川忽然惊道:“什么?!”
“……”兄弟,你不是测谎仪吗?干嘛一副被我骗到的样子?!
然而下一秒,江潋川抿了口茶,又莫名其妙被茶呛住,表情僵硬无比,隔着江潋泽和端木棠两个人,瞪大眼睛,手指在路清酒和端木棠之间颤颤巍巍地指了好几下,嘴唇顺便也张大了。
最后,江潋川沉声道:“哥,路清酒没有撒谎,他,他真的跟端木棠有一腿!”
恍然大悟的路清酒:“……”
虽然很感谢你,但是你演技太差了。
眼神毒辣到堪比测谎仪的弟弟都发话了,江潋泽深信不疑,然而脸上却见不到几分高兴,反而颓唐失落。
毕竟端木家在江家眼里的合作地位,是其他人无法比拟的。拔除了这一层合作关系,无异于割肉。
端木棠悠然的姿态不见了,坐起身来,直面江潋川的眼睛:“江二少,三年前就和阿酒有关系的是你吧?为了私情包庇一个心怀不轨的人,不怕江总对你更加失望吗?”
路清酒愕然转头。
这样的谣言,他听过无数次。
在校园里,长得漂亮的总会成为风云人物,背后有无数绯闻编排。小孩子的恶意在口口相传中渗出来,曾经绕在路清酒的耳边挥之不去,也将他塑造得满身尖刺。
但他从未想过,在家破人亡的三年后,还能一次次长辈口中,听到这样荒谬幼稚的传言。
康柏楠、宴会上那个骚扰他的姓何的客人,还有端木棠。
他们言之凿凿,笃定自己和那几个家族里的二世祖,都有过一段艳情。
为什么?
江潋泽最终下定决心一般,冷冷地看向端木棠:“阿川不可能和路清酒有什么关系。”
绝好的顺势而为,否定江潋川的话,扭转两家关系的机会,江潋泽却直接回绝了这种可能性。
为什么?
未及多想,忽然听到一阵叩门声,江潋川先去开了舱门。一道熟悉的身影闯入路清酒视野中,身量挺拔,五官立体,逆着朝阳的光辉,笑容耀眼而温暖。
路清酒心里咯噔一声,然而很快就看到,江潋泽从容自若的神态忽然紧绷,手腕上青筋凸起,却只是咬住恨意,眉开眼笑:“宋小少爷,别来无恙,今天忘了邀请你,只叫了你的朋友,实在是失礼。”
江潋泽死死地盯着宋霄,然后又怨恨地转向自己。
路清酒:“……”傻了吧?真的跟我有一腿的人来了。
宋霄直接坐到了他身边,丝毫不避嫌,路清酒甚至能隔着衣料感受到他的体温,身体瞬间就僵了。
贴得这么近,合适吗?
会不会被人看出我们昨天……
对面就有一个会读心术的江二少呢。
一大堆胡思乱想在脑海里冲撞,路清酒却还没有忘掉理智。
“阿霄,回去,这里不关你的事。”
江潋泽的目光在他们两人之间来回逡巡,笑道:“你居然敢对宋小少爷这么不客气,难怪有来和我们当面对质的底气,原来是找到靠山了啊。”
路清酒轻轻把宋霄推开,目光焦急,但没能赶走他。
江潋川坐在沙发远端,默默看着这一切。
不过一晚上而已,那两个人的目光之间,多了涌动的暗流。
路清酒的手指很僵,微微倾斜着身体,和宋霄分开一点无关紧要的缝隙。而宋霄除了路清酒,根本没把在场的人放在眼里,眼角始终带着一丝餍足的笑意。
他们好像厮杀中携手面对生死的爱人,无论身上沾了多少鲜血,都敢浪漫到最后一刻。
宋霄才刚进来,却仿佛对他们方才的话题了如指掌,直直看向右边:“端木棠,是你主动来找我的,怎么能让别人替你挡枪呢?”
在座几人脸色都是一震,端木棠竟然也被气得笑了出来:“我今天不走运,看来是百口莫辩,难逃一劫了。宋霄,你诬陷我,不就是要等我走投无路的时候带着手上的产业去投奔你吗?”
江潋川扫视其他四人,发现最难熬的是路清酒。
他凝视着宋霄,眼中已经没有笑意,嘴唇也失去了血色。手指无力地缠着宋霄的衣角,仍然想让宋霄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可是宋霄一开口,路清酒的脸色就更难看了。
宋霄眼神冰凉,笑得冷漠:“我想拿走你那点资产,还需要算计吗?”
端木棠脸色灰白,没有任何话来反驳了。
路清酒缠着宋霄手腕的手指已经缓缓抽离,甚至身体也柔柔地撑在沙发上,离宋霄又远了半步。还维持着表面的从容,内心已经破碎不堪。
江潋川恨不能隔空向他传几句话。
别难过呀。
我早就跟你说过了,你身边这个狼崽子不是什么好东西。现在有没有更相信我一点?
沉默的对峙之中,路清酒漆黑明亮的大眼睛竟然缓缓看向江潋川。
像受了伤,等待被路过的人解救的小鹿一般。
童年时也有人这样专注地凝视过他。
因为一点疏漏被父亲残忍报复的生意伙伴,将目光投向一个刚开蒙的孩童,沙哑绝望的声音撕扯着他的神经。
——“江二少,救救我。”
还有为了在父亲的高压之下少受些罪,每天对着镜子练习微笑的母亲。他对父亲说“妈妈一点都不开心”,当晚就看到母亲身上挂着伤痕,怨毒的眼光死死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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