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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撒野 第21节

    第35章 梦和过往   清醒和消失
    谈江野做了个梦。
    梦里的林蒹还是十八、九的模样, 她和一群同龄的朋友围坐在路边大排档的折叠桌边,其中也包括当年的自己。谈江野先是远远地看着,怕被他们发现, 破坏了气氛。可后来他就意识到他似乎不属于那里,梦里没人看得见他。于是他便大胆靠近了。
    不知道他们之前在聊什么,他走近时, 只见还带着婴儿肥的林蒹扎着俩辫子,歪头朝年少时的自己笑。“喂, 要不我俩凑合一下得了。”她笑得坦然, 说得随意, 仿佛只是朋友间的一句无心调侃。可谈江野心里却是一惊, 他现在已经知道那是她借玩笑话说出来的心声, 可他也知道当年的自己只当她在说笑。
    果然,林蒹旁边那个自己脱口而出就是三个字:“那不行。”
    不等林蒹眼里的笑容稍有变化, 谈江野已经着急起来了,他恨不得冲过去叫当年的自己赶紧闭嘴。一着急居然不知怎么就进了自己的身体, 林蒹的笑脸就在眼前,他甚至能看到笑意下面掩藏着的淡淡失落。
    谈江野发现自己可以控制了身体后, 立刻干咳了一声, 顺着刚才的三个字往下说:“你跟我怎么能叫凑合?那叫天造地设好吗?”
    他说完,一桌人静默了半秒后爆发出巨大的起哄声, 拍桌子的,敲杯子的, 吹口哨的,声浪几乎要把晃晃悠悠的折叠桌给掀翻。谈江野不关心他们在喊些什么,他只盯着林蒹看。如愿以偿地看到她又惊又喜的眼神还有脸颊上升起的红晕。
    “野子,为了优惠够拼的啊!”有人敲着碗大笑。
    谈江野忽然记起来当年是有这么一回事, 有个商铺搞活动,情侣用餐八折。所以他们还以为他是在开玩笑?他担心接下来这群人还要说写破坏气氛的话,二话不说拉起林蒹就走,也不管身后的哥们怎么叫嚷。
    “别听他们乱说,我不是为了促销活动。”谈江野抓着她的手,一边走一边解释。
    林蒹的声音尚且懵懂,她“哦”了一声,又回头看看已经被他们抛在远处的同伴,问他:“那我们去哪呀?”
    去哪?谈江野一怔,一时答不上来。想了想只能将她攥得更紧了些:“去哪都好,反正我们得在一起。”
    他话音刚落,就发觉掌心一空,刚才还牵着的林蒹忽然就不见了。他急忙回头去找,却见林蒹已经站在离他好几米的地方,模样也从小姑娘变成了现在的样子。她安静地看着他,微笑着说:“我有喜欢的人了,我要跟他在一起。”说完,她转身要走。
    谈江野急忙急走几步想要拉住她,可伸手却捞了个空。
    “林蒹!”他着急地大声叫她,却把自己给叫醒了。他好端端地躺在床上,窗外天还黑着。
    谈江野将自己在床上摊开,睁眼望着天花板。梦里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可前面是梦境,后面却是现实。林蒹那天在办公室就像梦里最后这段一样,平静地告诉他,她喜欢上别人了。
    她都已经不喜欢他了,他却才醒悟,原来她放弃并不仅仅因为柳含瑛。还有这些年来一次次失败的试探和暗示。
    电风扇把凌晨的凉风一阵一阵往他身上吹,把他整个人吹得睡意全无。谈江野看了时间,刚刚五点钟。睡是睡不着了,他干脆起床洗漱,然后下楼去办公室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这段时间他忙着打理新店,盐港这边很多工作都由林蒹处理,特别是零件加工的散活,他参与的就更少了。刚好趁今天有空可以了解一下。单子都锁在资料柜里,谈江野开了锁,找到了今年订单跟合同,坐在桌上快速翻看。
    订单上的公司名有听过的有完全陌生的。从他知道的几个公司就可以大致知道林蒹目前的客户群体大致是个什么样子。土老板,素质不高,心思活络,套路极多。至于商业规则在他们那只能靠边站,或许有如葛叔那样讲道义的,但总的来说,是不太好应付的一群人。
    林蒹也不太喜欢跟这类人打交道。以前这种客户大多是他出头搞定。可现在林蒹接了这么些单子却没找他抱怨一句。谈江野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又把今年二三季度的单子重新翻了一遍,拎着那几个名字眼熟的公司在脑海里搜寻了一遍。想着等上班了再跟林蒹聊聊,以后跟他们打交道他尽量在场。
    谈江野查完林蒹手下的业务后又开始忙碌自己手头的活。汪老板找他在宁市做经销商,有个关键目的就是为了以宁市为枢纽,逐步开拓内陆省市的市场。所以即使现在新店已经开始步入正轨,他的工作量仍然很大。谈江野把这段时间搜集的信息梳理了一遍,调整了接下来的出差计划,确保一趟远门能跑尽可能多的客户,让他有时间帮林蒹应付盐港的事务。
    时间在忙碌的时候过得格外快,不知不觉间天色逐渐明亮起来,谈江野听到卷闸门开启的声音才意识到已经要到上班的时间了。
    “今天怎么这么早?”林蒹进办公室看到他也忍不住惊讶。谈江野今天不但早到,而且居然是直接从楼上下来的,连厂房大门都没打开。他过去从不会这样。
    “睡不着,下来找点事做。”谈江野说。
    林蒹能猜到他睡不着的原因,没再说什么,只是目光在他身上稍微停留了一下。
    谈江野这才意识到自己穿得有点不妥,趁着员工还没到,赶紧上楼换了一套衣服。
    再次下楼时,林蒹已经坐在办公桌前开始吃早餐了。谈江野走到她旁边问:“我早上看了一下单子,你这边最近多了挺多合同,跟那帮老油条打交道还顺利吗?”他说着又报了几个公司名。
    “还好。”林蒹边咬油条边回答他,“我们能接的规模都小,底下的人就能拍板,都碰不到那些大佛。”
    谈江野这才放心,想了想又说:“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你只管说,我这边时间安排比较灵活。”
    “知道,不会跟你客气的。”林蒹吃完最后一口早餐,把塑料袋扔进垃圾桶。
    聊完工作,两人就无话可说了。而这时马上要到上班时间,员工们已经陆陆续续到齐了。谈江野不想叫人看笑话,只能闭嘴。
    大约是感觉到两位老板办公室里气氛异样,林蒹余光瞄到了有人往办公室门口探头探脑。不过只要她眼风一扫,那帮人就变得规规矩矩。她不禁感谢自己规定定得及时,在她定下工作时间聊八卦扣钱的规定以后,员工们终于不敢再起哄他俩了。
    不过他们上班的时候不讨论,不代表不好奇。毕竟这段时间特别是林蒹搬走以后,厂里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两位老板的不对劲。林老板每天满面春风,心情好得不行。而谈老板说是项目进行的很顺利,人却一改从前的活跃,变得沉默寡言起来。而两位老板也不像从前,工作之余还会互相插科打诨。现在他俩一旦讲话,聊的肯定是工作相关,比起从前,现在确实更像合伙人了。
    林蒹也知道他们背后肯定没少议论,但是她也管不着别人背后说什么。只要不在她面前蹦跶惹她心烦就行。
    她虽然向谈江野坦白她喜欢上了岑楼,但认清心意后她也没急着去跟岑楼说什么。一是因为岑楼表白时就许诺过最少能等她一年,等到两人不再是师生关系之后再确定关系。二是,他们认识好几个月,岑楼却几乎没有向她透露过他的过往——除了曾经跟她哥哥同窗时的旧事。
    岑楼唯一一次提到家人,还是他俩刚认识的时候,岑楼带她选书时说他曾经辅导过弟弟妹妹。
    林蒹虽然好奇到底什么家庭才能培养出岑楼这样的人,但他不说,她也不便多问。她有种感觉,岑楼跟家人的感情可能不会太密切。否则聊得话题多了,总是难免会提到父母手足。就连她那个不爱跟人聊家人的哥哥,都曾经跟岑楼聊到过父母和小妹。
    但很快,她就撞到了一个意外的机会,从而得知了一点岑楼的家事。
    一天晚上,她照例去学校上课,才到校门口,就看到岑楼在传达室取信。她本来要去打招呼,却见岑楼在看到信封的一瞬间表情变得极为冷漠。
    她还是头一次见岑楼这个样子。这种冷漠跟他对学生的严厉完全不是一回事,只一个眼神,林蒹就感觉到他大约非常讨厌寄信的人。
    正想着要不要在他心情不好的时候打招呼,岑楼已经看见了她。刹那间春回大地,冰雪消融,他又变回了她熟悉的模样。
    “刚才看到你好像不太高兴,谁的信啊?”林蒹试探着问,但没指望岑楼能回答她。
    可岑楼只沉默了几秒就说了:“我母亲。”
    好书面的称呼,听起来好像是不太熟的样子,让林蒹不好意思追问。
    岑楼大约是看出来她有心没胆,也没又隐瞒她。“我父亲被划成□□以后他俩就离婚了。我当时跟了父亲,十几年没怎么联系过所以跟她也不熟。”
    “这样啊。”林蒹不知道还能说点什么。她在一个健全的家庭长大,不太能理解岑楼和他母亲的关系。但即使如此,她也能看出,岑楼看到信封时的表情远远不是“不熟”两个字可以概括的,或许还有童年时遭至亲“抛弃”的恨。
    岑楼侧头看了看她,轻笑着摸了摸她发顶:“别这幅表情,我父母虽然离婚,但我跟着爷爷奶奶长大,可没有什么凄凉的童年。见信就烦是因为我母亲现在总想跟我修复关系。你要是不嫌烦,以后有机会再讲给你听。”
    “当然不烦!”林蒹马上表态,她何止不烦,就差把“快告诉我”几个字写眼睛里了。
    岑楼笑了笑,低头看了眼手表:“那一言为定。不过现在你还是快去上课吧。”
    林蒹得了他的保证,自觉又跟岑楼靠近了一步,心情大好,高高兴兴上课去了。
    岑楼微笑着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他一瞬间敛了笑,走到无人的垃圾桶边把信件撕了个粉碎。
    第36章 双箭头   想握住这只手,永远不放开……
    林蒹得知了岑楼一星半点的家事, 心里好奇又不好追问他,只好找时间给哥哥打了个电话。她先跟哥哥寒暄了半天,问完父母和哥嫂的近况以后还不让哥哥挂断电话。
    “哥, 你等等,我问你个事。”
    “嗯?”
    “你知道岑楼家里的情况吗?”林蒹斟酌了一下用词,没有直接说他父母离异。
    任苒在电话那边哼笑了一声:“终于进入正题了?我就说你今天没话找话, 肯定憋着什么事。”
    林蒹有点窘迫,不理会哥哥的嘲讽, 追着问:“你知不知道嘛?”
    “你想知道什么?”任苒反问。
    林蒹感觉到她不说出点什么她哥都不能跟她往下聊, 干脆坦白:“所有, 比如他父母离婚那些。”
    “我是知道一点。”任苒想了想还是照实说了, “他父母离异以后各自再婚了, 他从小跟着爷爷奶奶生活,不过上大学的时候他爷爷奶奶已经都不在了。岑楼很少说家里的事, 我知道的也就这些。”
    “……这样啊。”林蒹想起来岑楼温柔的笑脸,忽而有点心疼。她一直以为岑楼这么温柔的人肯定也来自一个温柔有□□。即使得知他父母离异, 可听他说自己跟着爷爷奶奶生活童年也并不凄凉,她就一心认定了他的爷爷奶奶一定是特别慈祥的老人家。此时听闻老人早已去世, 她心里不免替他难过。
    林蒹一难过就不说话了, 她在电话里的沉默让任苒警惕起来:“蒹蒹?你老实告诉我,你俩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没什么发展啊, 我就是随便问问。”林蒹下意识地隐瞒了岑楼表白的事。
    任苒直接揭穿:“没什么发展你就不会来找我打听。上次我跟你嫂子让你别太快陷进去的话你当耳边风了?”
    听到哥哥有点不高兴的声音,林蒹翻了个白眼:“这又不是我能控制的。再说, 你干嘛总怕我吃亏啊,岑楼挺好的,我跟他在一起谁吃亏还不一定呢。”她说着又嘟囔,“以前我跟那谁领证了都没看到你这么大反应。”
    任苒声音认真起来:“那能一样吗?谈家老三能听你调派, 他岑楼可以吗?再说谈家我们知根知底,他要是敢对不起你揍就是了。不像岑楼,家里情况那么复杂。”
    林蒹逆反心起,呛他:“我是跟他好又不跟他家里好。你嫌弃他家情况复杂,怎么之前不告诉我?”
    “岑楼本人当然好,可是结婚真的不单是两个人的事。你是我亲妹我才跟你说这么多,你还嫌我烦,小白眼狼!”任苒咬牙切齿,“再说,我要是早告诉你他家的情况,你听完肯定心疼得不行,恨不得把他爸妈欠他的关心都给他补上,这会估计都跟他好上了。”
    林蒹吐了吐舌头,到底是她哥,太了解她了。
    “算了,我也拦不住你。不过,给你个忠告,同为男人,我觉得岑楼不会想得到你的同情。”任苒说。
    这个建议林蒹接受了。事实上,她心疼归心疼,但要说真想为岑楼做点什么,她一来没有头绪,二来没有时间。到了第四季度,工厂开始赶生产任务,电力供应越发紧张,王兵他们倒腾发电机的生意更加红火了,林蒹这边加工零配件的任务也繁重起来。
    虽然刚开始她觉得这类活除了帮设备回本以外对公司发展没什么用处,但合作一段时间以后,林蒹却有了意外的收获。她在帮王兵他们翻新二手设备的过程中,参观了不少小工厂,也认识了一些有经验的工人师傅。工人师傅们文化程度虽然不高,但实践经验丰富,跟他们打交道的过程中她也着实长了不少见识。
    林蒹记着她哥说过,对制造业来说,一线的工作经验非常重要。就连他们那样的高材生,进厂都需要在生产一线磨练一两年。她现在虽然还没找到门路,但多看多学总不会有错。
    不过眼看着生产任务加剧,林蒹琢磨起来扩张人员跟设备的念头。她算过帐,按照公司目前的盈利情况扩张没有太大问题,就是谈江野那边发展势头也很不错,不知道会不会有冲突。林蒹跟谈江野做月末小结的时候聊到了自己的设想,说完以后又坦率地承认:“不过说实话啊,要是跟做经销商比,我这边扩张肯定投入多,回报慢。而且购入的还是重资产,风险也大。”
    “没问题。”谈江野转着笔,毫不犹豫地说,“我早都说过,你做你想做的,不要担心资金。我是要往其他城市铺货,不过这个钱肯定不能我们一家出,汪老板他只出个代理权就想分红,哪有那么好的事?我正在跟他磨这事,已经差不多了。”
    林蒹看着他讲得轻松,心里却知道做生意的一个个都精得要死,这种要出钱的事能谈下来绝对不会像他说得那样轻巧。虽然他俩是一起的,可谈江野愿意拿自己明显能赚钱的项目去支持她这个前景不是那么明朗的生产线,不管是他是出于两人十几年的交情还是别的什么,她都得向他说声谢谢。
    然而“谢谢”两个字刚说出口,谈江野就像不想听到一样把脸别到一边。他放“啪”的一下把转着的笔放桌上了:“我说了你不用跟我说谢谢。不管你喜欢谁,难道越得过我们十几年的交情吗?”
    林蒹看着他受伤的神情,心里也不好受,“对不起”三个字脱口而出。
    “‘对不起’也别说,你没对不起我。”谈江野看向她,两人目光相交的瞬间,他又飞快地移开了,有些焦躁地站了起来,“我自己乐意。”
    气氛一时有些凝塞,林蒹不知道如何继续这个话题,找了个借口脱身:“不早了,我上课去。”说着就匆匆收拾了背包出了厂房。
    她一离开,谈江野就懊恼地砸了一下桌子。他刚才又在说什么鬼话,本来可以说他那么做是在为公司的未来考虑,可一张嘴又拐到了感情上。明明知道只要提起这茬林蒹就对他退避三舍,他怎么就管不住自己这张嘴呢?
    林蒹赶到学校的时候岑楼已经在约定的地方等她了。他俩因为工作的关系见面机会有限,所以只要时间允许,林蒹总是会提早到学校,好跟岑楼相处一会。虽然两人还没有正式确定关系,但林蒹觉得他俩目前已经跟男女朋友差不多了。
    不过今天,岑楼等着她是有正事要跟她说。“明天下午两点半到五点半你们专业有个研讨会,你看能不能抽时间参加一下?”岑楼拿了张入场券给她。
    林蒹看了一下入场券上面研讨会标题,有些为难地搔搔头发。她两年前曾经听过一个专业讲座,两个小时下来什么也没听明白,让她差点怀疑自己的中文水平。虽然现在考上了夜校,可是她不觉得不到半年的基础课学习能改变什么。
    “我了解过,这个研讨会除了本省高校以外还有外省的高校参加,几个课题都是工业制造相关的,讨论的都是各行最先进的制造技术,演讲人的水平都不错。我想你应该会感兴趣。”岑楼大约没注意到她的为难,还在尽心尽力地给她介绍研讨会情况。
    岑楼好像对她的水平有点误解啊……林蒹虽然不忍心,但还是不得不打断他:“岑老师,这不是他们水平高不高的问题,关键是我可能听不懂。”林蒹说完又觉得这么说显得太丢脸了些,于是赶紧解释,试图找回一点颜面,“我都还没开始上专业课,这种研讨会对我来说太难了……”
    岑楼笑着点了点她额头:“你不是想着以后要搞高端制造吗,怎么还没开始就畏难了?”
    “也不全是,主要最近也很忙。”林蒹说。这倒不全是借口,她确实忙,但主要是觉得抽出三个小时听一个根本听不懂的讲座没必要。
    岑楼不放弃,继续游说:“其实你不用还没听就想着肯定听不懂,去了也是浪费时间。这些工科教授大多都有工厂合作项目,他们讲的东西也会跟实际贴近。而且,对于自己不懂的领域,一味地畏惧排斥,反而会错失很多了解的机会。我也不能保证你听讲座能听懂多少,但至少可以看一看当今的前沿技术是什么样的。对当前的水平上限有个概念,追逐起来才有目标不是吗?”
    他这么一说,恰好说到了林蒹的心坎里。她现在还像个无头苍蝇似的乱转,确实急切地需要一个发展方向。“好吧,我去听听。”林蒹被他说服了,末了又说,“岑楼,你要是去做销售肯定能赚得盆满钵满。”
    岑楼只是笑笑。
    第二天,林蒹按照约定空出半天时间,来学校参加研讨会。岑楼下午没课,就陪着她一起去听。
    会议在大阶梯教室举行,林蒹跟岑楼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向老师!”林蒹惊喜地迎了上去,“您还记得我吗?”
    向老师笑眯眯地点头:“当然记得。你也是来听研讨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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