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凛川也曾是其中之一，冬雪夏花不过是他修行中极偶尔会看一眼的景色。
    但现在不同。
    金丹被废，身受重伤，他此时的身体还不如一个凡人。
    一阵风袭来，带来刺骨的寒意。
    贺凛川轻轻托起那枚落叶，手臂上是一道道擦伤。
    那是不久前眼见杜婉儿追着胡菲菲过去，担心二人起冲突杜婉儿吃亏，他强行转着轮椅过来时弄伤的。
    杜婉儿打造这把轮椅时并没有考虑到贺凛川会自己行动，且她平常推着轮椅更吃力更会引起贺凛川的愧疚感动，所以打造的时候刻意将轮子固定的涩了点。?
    杜家的路也从没顾及到他的轮椅，只是这一小段就不少是由鹅卵石铺就的曲折小道。
    贺凛川咬着牙将自己一步步挪过来，接着，就该听的不该听的都听见了。
    废人…吗？
    贺凛川长睫低垂，掩住眼中所有情绪。
    **
    胡菲菲在仙府转了一圈，把一些摆放位置不合心意的摆件放到合适的地方上。
    就在这时，仙府的禁制被触动。
    “还挺急嘛。”胡菲菲拍拍手，整了整衣裙就大摇大摆地走向了仙府门口。
    到了门口一看，虽然情况是她已经预料到的，胡菲菲还是噗地笑出声。
    贺凛川的轮椅已经进了仙府，但推着他过来的杜婉儿却被禁制挡在了外面。
    杜婉儿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前脚把贺凛川推进仙府，后脚自己就被挡在了外面。
    且这仙府禁制极其霸道，连外面的声音都被阻隔，贺凛川也是过了一会儿才发现杜婉儿被关在了外面。
    此时的杜婉儿面色难堪，手中还攥着贺凛川的包袱。
    贺凛川居然在听了那些话后还会和杜婉儿一块过来，看来杜婉儿在他心中确实不一般。
    胡菲菲正笑的花枝乱颤，就对上了一双寒潭般的眼睛。
    贺凛川眼中的情绪琢磨不清，总归不是什么正面情绪。
    胡菲菲不怕他，一步一步施施然朝他走过去，就见他眼中防备越发浓重。
    胡菲菲去推他的轮椅，刚伸出手过去，却被他啪一声一把攥住。
    他应该使了大力气的，手背上骨节都凸了出来。
    贺凛川以剑入道，一双手上满是练剑留下的茧子，粗粝的触感划过胡菲菲光滑如剥了皮的鸡蛋般的肌肤，引起微微的刺痛感。
    胡菲菲微微皱起眉头：“你干什么？”
    贺凛川眸色深沉：“这该是我问的。你想干什么？”
    胡菲菲神色无辜：“什么意思，我听不太懂。”
    她的手十分柔软，触感光滑，比他的手要冷一些，攥在手里仿佛攥着一块玉。
    贺凛川对她仿佛并没有多大耐心，他甩开她的手：“你早就看见我了。”
    “但你还是诱导杜婉儿说出那番话，为什么？”
    胡菲菲在心底对他这一番说辞嗤之以鼻，杜婉儿那样说话又不是她胡菲菲拿刀架她脖子上逼她说的，怎么伤了他的心他就怪给她了。
    少女皱了皱鼻子，流露出一种天然的娇俏来，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仿佛盛满了委屈：“关我什么事，她自己要说的。”
    其实胡菲菲并不委屈，她这幅表情不过是在怪系统把她传错了时间点罢了。
    贺凛川却是不知道为什么顿了顿，他的手掌上仿佛还残留着刚才那种冷玉般的触感，他攥紧了拳头，沉声说完剩下的话：“最好没什么别的目的。”
    胡菲菲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她当然有目的，她的目的就是按照系统的指示治好他，然后前往下一个任务世界做正常任务，要不是这个垃圾系统，胡菲菲才不搭理他。
    心里这样想，做出来又是另一番表态，这内心和行为不一致也不是只有她杜婉儿会的。
    在贺凛川眼中，面前的少女愣了下，似乎是被自己刚才的那句话刺到，眼中很快划过一丝受伤，随后低着头离开了。
    他手攥的更紧了些。
    就在少女离开后，仙府的禁制陡然一松，杜婉儿的声音终于传了过来。
    她们两人在禁制里对峙，落在杜婉儿眼中又是另一番情景。
    她看见那胡菲菲想要伸手去推贺凛川的轮椅，却被贺凛川拉住了手。
    就这一下就让杜婉儿的心陡然揪了起来。
    她虽然照顾贺凛川这么久，却是和贺凛川没有任何肢体上的触碰。
    身上的伤势多多少少影响了贺凛川的心理状态，他抗拒一切来自外界的触碰，就连杜婉儿送他毯子的时候他都避开了杜婉儿想要帮他盖上的手。
    她分明看到他的眼里有感动，但他依然选择避开她。可就在刚刚，胡菲菲那个妖女，她仅仅见了贺凛川两次，贺凛川就拉了她的手。
    里面听不见外面说话，杜婉儿就在外面大声喊，到后来也不在意喊的内容了。
    “胡菲菲你这个妖女，别以为抢了贺凛川就能怎样，他可是我救回来的！”
    话音刚落，她就见贺凛川看她的目光有些奇怪。
    两人之间静了片刻，贺凛川才缓缓道：“她…撤了禁制。”
    杜婉儿有些尴尬，一直以来她在贺凛川面前都是一副只付出不图回报的样子，但刚刚那句话着实不是一个不图回报的人能说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