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笑什么?”靳融不解地问。
“你挺帅的,这个姿势。”蒋易挑眉,“刷我的卡。”
靳融和蒋易拿着饭又去角落的椅子上坐着,这好像已经成为他俩每日放学必做的事情。以前靳融还会觉得别扭,次数多了反而习惯。
蒋易喜欢喝罐装可乐,每次来都要买,“啪”一下单手打开罐子,捏着两边放下来,还忍不住嘚瑟:“有指甲就是好,以前学钢琴的时候都不能开易拉罐,现在可以了。”
他这话是在揶揄靳融,因为靳融没指甲,不好开罐子。
“是吗?”靳融弯着手指看他的指甲,确实是没有。他不介意这回事,原本他就不爱喝罐装的饮料。
“是呀,你要是想喝,我给你开。”
蒋易觉得靳融脾气变好了,估计是大病初愈懒得瞪人,不然按照他的性格,没准要呛回去了。
在便利店解决完晚饭,多走几步路就得分道扬镳了。蒋易分别也酷,不说“再见”,手一挥讲:“走了!”
今天靳融好像格外温柔,以往他都不搭理的,这时竟然破天荒回了一句:“明天见。”
“啊?”蒋易提着耳朵回头看他。
“啊什么?”
“没什么。”蒋易摸耳朵,“我忘了你说再见了。明天见啊,明天琴房见。”
靳融还是走到自动售货机前,看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他不想回家,以前不认识蒋易的时候,他还会像游魂一样在外面晃荡,现在不同了,有人吃饭的时候盯着他,他也不好乱跑。
只能等蒋易和他分别了,他才能放空一会儿。
靳融坐在长椅上看月亮,今晚月亮被云掩了一半,慢慢飘着挪开,不仔细瞧就瞧不出来。九月的天气还是热,走的时候感觉浑身提不起劲,坐下来就更闷了。
他身后是灌木丛,夜里蚊子在他耳边嗡嗡叫,不过他是不招蚊子体质,没蚊子咬他。
靳融胡思乱想呢,他回忆起早上发烧的时候,脑袋好像要裂开来,上楼梯都费劲。如果那个时候没遇到蒋易,他该怎么办呢?老实巴交去上课,昏睡一天,难受到放学吗?
他仰头倚在长椅靠背上,朝着天空叹气。仔细想来,他好像是很独立的人,却又不能自理。面对突发情况,他就是想不到对策。
幸好撞见蒋易了。
说起蒋易,靳融又想到他弹琴的模样了。蒋易弹得一手好钢琴,认认真真练的话,应该比他厉害的多。靳融不喜欢弹琴,但他欣赏会弹琴的人,班里那么多弹钢琴的他都不欣赏,这几天唯独对蒋易生起了一点欣赏的心思。
靳融唱起《想亲娘》,一字一句的唱,到“渡船哥哥先渡我”的时候停了下来。
“渡船哥哥先渡我”,有没有人来渡一下他。
蒋易可不可以。
靳融好几天没有抽烟了,他也没烟瘾,摸不到烟就想不起来抽。
今天想起来了,就从书包最深处把烟摸出来,刚刚低头抽出一根,又脚步声向他靠近。
靳融不必抬头就认出来这脚步声了,“多管闲事”的蒋易。
“你怎么又回来了?”靳融手里捻着烟,另一只手摁下打火机,火焰窜出来,在黑夜里摇晃,如同鬼魅的身影。他没想着看蒋易,将烟送进嘴中,刚刚咬了烟嘴。
“等下!”蒋易猛地从口袋里掏出什么东西,摆在他面前,“你真要抽烟的话,抽这个吧!”
靳融视线落过去,一包中华。他难以置信地抬头看蒋易,用那种惊诧与疑惑的语气问:“你疯了吧?”
“哪疯了?”蒋易深呼吸一口气,壮着胆子把他嘴里的烟夺下来,再把这一包塞他手里,“我想着,你非要抽烟的话,就抽这个好了,这个贵。”
靳融“噗嗤”,笑了一声:“贵和便宜,似乎也没什么区别?”
“是没什么区别,都伤身体。”蒋易坐在他旁边,跟他一起感受蚊子嗡嗡叫。他难坐安,没一会儿就有蚊子亲他,噼里啪啦打好几个了。
“怎么老有蚊子!”蒋易挥手打蚊子,退着上半身撞到靳融手臂,他没拿稳手里的烟,掉在地上了。
“你这么想在这儿喂蚊子?还是想吸二手烟?”靳融弯腰把烟捡起来,拍拍它身上的灰尘。
这是一包很崭新的烟,新到连刮痕都没有。
“都不想,其实你还是别抽烟了,抽烟牙齿会变黄!”蒋易吓唬他,“到时候你一笑啊,人家看你黄牙,多难看!”
靳融耸肩:“我不对别人笑。”
“但你对我笑。”
蒋易眨巴着无辜的眼睛和靳融对视,不远不近地看,好像四周热气都停住了,感受不到闷。灯光下的靳融似乎更娇媚了,橘黄色的光遮掩住他原本就少得可怜的瑕疵,给他整个人镀了一层金边。蒋易能清晰地看见靳融发间落下来的一滴汗,缓缓流淌到他的下颚,“嘀嗒”消失不见了。
好渴……蒋易莫名觉得。
这场景挺奇妙的,蒋易从来没有这样看过一个人,还对视那么久,就是蚊子太烦人了,老来啄他耳朵,他忍无可忍地拍了一掌。
“啪——”
靳融看笑了,露出无瑕的牙齿,白净又让人觉得舒服。随后他侧过脸,朝着远处的路灯发笑。
他笑起来也是收敛的,一点都不张扬,是无奈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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