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予哭得一耸一耸的,他觉得自己很丢人。
他把头贴得更紧,闷声道:“我太激动了,丢脸了,别人都在看你。”
李泯怔怔的,却顺从地收拢双臂叩紧他,声音低低的,“没事。”
“我是不是来早了,打乱你的计划了吗。”景予还是一抽一抽的。
“……不早。”
李泯低声说。
他想他想得每个天明梦醒都是煎熬。
下一秒都太晚了。
李泯蹭了蹭他的头顶。
如往日每一个瞬息一般,喟叹又似承诺,郑重地轻声说:“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他承担得起一切后果。
并不觉得是负担。
没等到景予下一句话,他将臂弯的风衣披在景予身上,揽紧他,对周围呆滞的宾客礼貌道:“失陪。”
……
宴会厅里的死寂不知道持续了有多久。
赵恒星瞠目结舌,两腿发软,好半天才用力撑住柱子,才能不滑倒在地。
这算什么?
买来凑整的双色球中了特等奖?
他被巨大的荒唐感环绕,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而同样震惊的当属那位企业家父亲。
他嘴唇发抖地抓住女儿的胳膊,正要发表什么无语的话,却发现他女儿已经捂住嘴热泪盈眶。
“闺女,你哭什么?”……难道有这么难过?
女儿摇了摇头,激动和震撼交织,让她几乎泪奔。
李泯的忠实粉丝当然对景予这个名字很熟悉。其他人认不出来,她第一眼就认出来了。
她是第一批走进电影院看电影的人,也认为除了李导之外,也就只有景予的才华能够打动她。
她也看过景予那组在电影院里的出圈图,和此刻太像了,实在是太像了。
她摇摇头,哽咽着回他:“说什么呢爸,你难道不觉得他们很好嗑吗?”
她父亲:“……?”
尽管并不是cp脑,也从没有追过哪一对cp,但他们俩的氛围感太强了,她脑子里几乎没有别的什么复杂的东西,只有电影中灵魂共振的高光时刻,景予回答采访时的一字一句,千里迢迢飞扑向李泯时的模样。
作为粉丝最大的幸福,莫过于看见自己心中唯一能匹配的两个灵魂真正的走向了对方。
她满心都是电影院里景予四顾的瞬间,和那句一语成谶的文案。
——而今终于人人识我,而我逆着人潮,奔向你。
作者有话要说:(破坏一下气氛
欠揍赵总身上的伏笔终于填上了。qxq
注释:赵恒星的“十不可五大谬”引用自明代爱国将领杨继盛弹劾奸臣总结罪状时上疏的内容,形容罪行罄竹难书。
第41章 一更半
这座建筑砌造像宫殿。
然而景予没有多余的视线去欣赏它,只能从余光中看见一亮,除此外,就只能感受李泯结实的胸膛和温热的肌肤。
他有脸热。
揪着李泯衬衫腰侧的手也更加用力起来,连自都没察觉到。
他随着李泯在走,不知道自到了哪里。
但这种未知里并没有害怕和不确定。
“我们去哪?”他小小地说,悄然打破了寂静。
“我的房间。”
李泯回答的音很近,他显然并不知道这话听起来有多歧义。
而景予愣了愣,一瞬间脑内小剧场已经混乱地演了一百零八回。
他们都已经是这么……不好大说出来的关系了。
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久别重逢,景予竟然对进李泯房间这件事还有紧张和害羞。
说话间,他听见门轴转动的低沉音,身上的风衣终于落下,景予这才别头,从李泯怀里看见一间明亮华丽的屋子。
看起来是很老式贵族的审美,但又是重新翻修的,大概是为了能重新住人。只不这里还是没什么有人活的痕迹,一切干干净净,整齐如初。
唯一不合于这个房间的地方,只有长桌上安静摆放的几叠文件和一支笔。
连被角都叠整整齐齐,如同没有人动。
他还是很强迫症。
景予环视着这一切,目光近乎贪婪地攫取着这些关于李泯和他离别后的活痕迹,慢慢出一微妙的酸涩。
和以前他们每天给信息没什么不同。
哪怕在另一个国度,另一个环境,面对着另外一群人,他的活还是只有雪白底色的文件和墨黑的笔。
其他的呢?他的活里还有什么?
景予不敢深,却又被某种意志逼着深下去。
打开的门在身后沉沉关上,沉闷的门轴转动中,景予鬼使神差地伸手去摸长桌上的那支笔。
手刚碰到笔,就被人紧紧地从背后抱住。
他抱紧了,让景予有猝不及防,一瞬间还以为要在这里给什么。
……
可李泯也没再继续做什么。
只是将头埋在他后颈,良久后虔诚而颤抖地在微凸的颈骨上印下一个吻。
不像是愉悦和期待,更像是别的什么情绪。
他万般后怕,珍惜到近乎给疯,这是他最初认识景予的地方。
如果没有因此见到景予,他的活还会是什么子。
他可以毫厘不差,精确如钟表,冷酷如坚冰。可以坚定地履行被赋予的意义和使命,未有丝毫游移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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