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钟恪行这人,本来就不爱玩笑,谈及这类的事,更是严肃较真,一个个专业名词砸过来,听得人头晕目眩。
几次下来,蒋小城摸清了他的脾性,也就不再问了,生怕普通的闲聊,变成一场学术大会。
可这又显得不够关心对方似的。
蒋小城心里存了一份惭愧,拉起钟恪行的胳膊,说:“我最近太忙,没注意露台,开了很多花么,有的我都叫不出名字,你帮我介绍介绍,好不好?”
这样明显的示好,钟恪行不是看不出来,他说:“我最近也没有顾上,今天早上去看,生了很多杂草,该打理了。”
蒋小城马上自告奋勇地举起手,像个要回答问题的学生,道:“我和你一起打理。”
和喜欢的人一起,做什么都是有趣的,诺大的露台里,蒋小城成了贴心的帮手,在钟恪行的指导下,修枝剪草都弄得有模有样。
这露台里的布置,都是经过精心设计的,譬如靠墙的一角,特意摆放了木制的圆桌和长椅,用作茶歇休憩,有玻璃顶棚遮挡着,也不怕风吹雨淋。
两个人觉得累了,一起过去休息。
在自己的家里,当然不用太过拘泥,蒋小城本来规矩地坐着,又觉得不舒服,左看右看,干脆把钟恪行当作肉垫,卧躺着身,脑袋枕在他的腿上,低垂着头,认真捣鼓新买的手机。
蒋小城穿着半袖和短裤,看着清爽简单,这样一躺,修长匀称的腿暴露在太阳下,被光照得雪白。
钟恪行只瞧一眼,就移开视线。
他道:“我们下午,去看电影么?”
蒋小城放下手机,仰着脸,问:“你想去么?”
钟恪行理了理他额前的碎发,说:“我想,今天……总要有些活动。”
蒋小城把目光落在头顶的玻璃棚上,像是在做什么思考,然后长长地嗯了一声,说:“电影院人多又吵,不如在家里,我们说说话。”
抬起胳膊,把钟恪行的一只手拉住了,叠放在胸口。
今天是蒋小城的生日,当然要遵循他的意愿,况且这个建议,也是很吸引人的。
钟恪行说:“我去切水果,再倒杯水来。”
蒋小城朝他灿灿一笑,说了一声好。
露台的四周,种着各种各样的花草,沿着墙边生长的,是一簇簇盛开的铃兰,风吹过来,叶片和茎先摇动起来,接着,茎上的花朵也跟着轻晃,释放着若有似无的清香。
没过多少时间,钟恪行走进来,左手端着果盘,右臂挂一条薄毯,手里还拿了一本书。
将果盘放在圆桌上,重新坐回椅子,用毛毯把蒋小城的一双腿包裹严实了。
蒋小城只以为他是怕自己冷,不好弗他的意,只默默地接受了,又调整出舒服的姿势,坦然地接受投喂。
钟恪行只默默地看书,蒋小城倚在他的腿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把看到的新闻分享给他。
过了一会儿,蒋小城又坐起身来,仿佛小狗似的,把脑袋压在钟恪行的肩膀上。
又像是不舒服似的,朝着钟恪行的方向凑凑。
这样折腾,任谁也看不进书,钟恪行问:“怎么了?”
蒋小城说:“没事,躺着有点儿累。”
钟恪行怀疑地看他一眼,低下头嗅了嗅自己的衬衫。
“我身上有味道么。”
“没有没有。”
“哦,那你干什么闻我?”
蒋小城没想到,这样小心细微的动作,也逃不过钟恪行的眼睛。
他像是被抓到做什么坏事似的,露出几分困窘。
为了避免被当成变态,蒋小城把手机举到钟恪行眼前,解释道:“网上说,喜欢一个人,可以闻到他身上特殊的味道。”
这是一篇科普的文章,大概讲基因契合的两个人,会被彼此身上的气味吸引,这种气味能够刺激神经,进而产生身心愉悦的感觉。
钟恪行盯着手机屏幕,一言不发地看了一会儿,然后他转过头,问:“你能闻到我身上的味道么?”
这语气音调,似乎在做单纯的讨论。
蒋小城不会在这种事上撒谎,虽然不大好意思,但还是说:“能闻到一点,好像薄荷。”
钟恪行若有似无地哦了一声,道:“也许是洗衣液的气味。”
话音一落,忽地朝蒋小城的方向倾身。
蒋小城大窘,双手搭在钟恪行的肩膀上,把他向外推。
“干什么?”
“我们用的是同一种洗衣液,如果是洗衣液的原因,你身上也应该有薄荷味。”
这回答有理有据,蒋小城一时无法反驳,只好秉起呼吸,僵直身体,任钟恪行在自己的颈间嗅来嗅去。
过了好半天,也没见对方得出什么有建设性的结论,终于忍不住羞耻,问:“闻到什么了吗?”
“有水果的甜味。”
“那是因为我刚吃了菠萝。”
钟恪行摇摇头,说:“那不一样,我形容不出来。”
蒋小城听到这话,心里是很雀跃的,按照网上的说法,这就是两人契合的证据了。
可他又有些怀疑钟恪行在哄骗他。
半是疑虑半是好奇地看钟恪行一眼,低头去嗅自己的衣服。
“真的么……我怎么什么也闻不到?”
又怀着实证的精神,靠近钟恪行的脖颈,要再探寻什么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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