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先回去了。”他压着嗓音,声线沙沙的话里有话,“想好了什么有理的要求随时来找我,我都在。”
鬼才要找你。
在文诗月的腹诽中,林旭已经笑着转身,潇潇洒洒地走了。
“为什么啊?月月姐姐。”岩睿孜孜不倦地缠着文诗月,发挥着他作为小学生不懂就问的优良传统。
文诗月捡起棋盘上的棋子归于棋盒里,嘴上倒是反问起了岩睿:“那你觉得他是什么人。”
“林旭哥哥吗?”岩睿帮着一起捡棋子,嘴上笃定地说,“他是一个特别好的好人啊。”
果然是小孩子啊,给个糖就能判断一个人的好坏。
殊不知,这不过是坏人的惯用伎俩而已。
文诗月将最后一颗棋子放回棋盒:“小朋友,等你长大了以后就会明白,什么叫知人知面不知心。”
“……”
……
第二天,持续了一整日的明媚晴日,没等来落日晚霞,却袭来了一场始料未及的大雨。
这场雨来的这么气势汹汹,出门在外的人毫无例外的都无一幸免。
文诗月便是其中之一。午饭后出去采风,意识到天有不测风云的时候往回走,可惜已经晚了。
回到客栈的她,像一只湿了毛的猫。
可怜,狼狈又凌乱。
她不是没打伞,而是雨实在太大,犹如泼水一般。她的折叠伞不大,几乎都用来保护了包里的相机和镜头。
而她自己则是在无情的雨里冲了浪,雨浪从不怜惜任何人,兜头浇了她一个利落干脆。宽松的白T恤也因此贴在了身上,勾勒出她玲珑的曲线。
傍晚的天压成了夜沉的黑。文诗月浑身粘腻,就着灯光准备上楼,却被正要下楼的人挡住了去路。
是前些天住进来的那两个男人中的其中一个,还是看人总是不怀好意的那个。
他穿着花短袖衫,纹身在他那黝黑结实的胳膊上蔓延,像是什么地方的图腾。
她向来不拿纹身去判定一个人的好坏。但是这个纹身男这两天但凡看到她,那目光总是掺着显而易见的下流猥琐之色,那就难说他好人。
不过,当时也只是远远打个照面的陌生人,像眼下这样单独撞上的情况还是头一遭。
文诗月把人当空气,没多看他一眼,移到左边准备上楼,却被突然也移到左边的纹身男挡住去路。
她又移到右边,男人也跟着移过去,继续挡住她。
如果说第一遍是两人互相让的无意之举,那么第二遍摆明就是这个男人有意阻挡她的去路。
文诗月忍住又往左移去,果然又被男人挡住。
她抬头,对上了纹身男细窄的双眼,而他这双鼠目一般的眼睛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心口在看。
文诗月眸色猛地一缩,低头看向自己。
头顶的灯光正好打在她的身前。
因为T恤被雨水淋湿的关系,在灯光下几近透明,内衣的轮廓完全暴露在人前。
她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将提着的背包和还滴着水的雨伞全部拢在胸前挡住,人也跟着侧身,往后退了几步。
路她给让了出来,纹身男舔了下唇下了最后一格楼梯,人却是朝着文诗月走来的。
雨势很大,“噼里啪啦”地砸在地上,掩盖了纹身男的笑声。
“美女淋得这么湿,我帮你拿啊。”纹身男说着并不正宗的普通话,朝文诗月伸手过来。
“不用。”文诗月言语冷淡,避开男人的咸猪手,侧身略过他,往楼梯走去。
法治社会,她并不担心这种人会在这种公共场合对她怎么样。只不过毕竟出门在外,遇到这种人尽量不要与之正面起冲突,能避就避开。
文诗月刚迈上楼梯一步,本是警惕着身后的纹身男。
回头时却被一道拉长的影子夺去了注意力。
明灭交织里,影子的主人倚在楼道尽头那间房的门口,一如既往地当他的老烟枪,目光悠哉地直视着庭院里昏昧的雨。
有时候他给人的感觉很奇怪。行为举止就没个好人样,可偏偏静下来一言不发的时候又让人感觉他心藏山川湖海。
让人看似看透,又好似看不透。
也不知道他在那儿站了多久,有没有看到刚才的事。
文诗月回头往上走。看没看到又如何,难道她要真脱不开身起了冲突,还指望着他的仗义相助吗?
抛开他带给人的隐秘,他的种种言行,与纹身男不也算一丘之貉。
半斤与八两,又能好得到哪儿去。
但他好歹还欠她一个要求……
算了,她在胡想些什么。
楼梯发出“蹬蹬蹬”的低响,木板被踏的轻而快。
林旭扭过头看了眼空空如也的楼梯,又将目光对准那个已经离开的纹身男背影。
被香烟氤氲成雾霭蒙蒙的双眸,像是骤然被这眼前的大雨洗净一般,一瞬间变得清湛而锐利。
第10章 10 你这样还挺引人犯罪的。
文诗月回屋检查了相机设备和照片都完好无损,她这工作也基本上到了尾声。
正准备洗澡,手机响了起来。
她一看来电显示上显示的“王主任”,这心里蓦地突突了两下。
她赶紧缓和了一下心绪,沉了一口气,又大吁了一口气,就着窗边的椅子坐下,这才咧起嘴角接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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