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想着不自觉抬眼看了眼那栋高高的大楼。
眼神凝在筷尖。
舌尖轻轻滑过嘴唇,只感到一片辣意。
来帝都这事是瞒着裴昭的,本来是想说的,但想想,咱俩什么关系,没必要告诉你吧,就没有说。
自己的事情没有多说,但裴昭来帝都做什么为什么,等等交代的一清二楚。
他变了。
他诚然是变了,变得好了。
五年,足可改变一个人了。
他学着开始温柔跟体贴,学做菜学育儿,学着分摊家务,学着不再任性妄为,学着如何成为一个好丈夫,好爸爸。
有时候看着这样的裴昭,她总是恍惚的想到很多年后,很多年后等他们老了,孩子长大了,他还会不会是这样的。
等孩子再大一些,读大学的时候,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一个在烹茶,一个在抱怨,像世上大多数的夫妻一样,即便过程坎坷,却依旧可以相伴一生。
每次想到这里,于翩跹总是强迫自己不再继续想下去。
她有些能明白温诺柔当初纠结的心理,却又觉得自己不可能跟温诺柔一样,在被一次又一次伤害之后,还愿意再给那个人一次机会。
于翩跹跟温诺柔始终是不同的。
温诺柔就是那么个性格,闷葫芦一个,可自己呢,敢爱敢恨,潇洒果断。
不愿意分手时说了出来,也挽回了,放下了所有自尊,豁出去了,疯狂了,偏激过,什么都不要了,什么名利什么名声她都不要了,可明明姿态都放得那么低了,裴昭却始终看不到她。
累了,真的很累了。
是什么时候觉得累的。
大概是孩子刚刚两个月的时候,去医院检查,医生让她少些忧虑的时候,也或许是每次一个人被孩子闹的心肝脾肺都在疼痛时,忽然想到裴昭为什么会‘移情别恋’时。
她曾输的一塌糊涂,而自己之所以会败,却可笑的是因为自己是个‘正常人’。
是因为自己太坚强,一个人也可以,什么都可以。
坚强的人仿佛生来就没有被人垂怜的资格,理所当然能一个人也可以活得很好,不需要别人来遮风挡雨,当遇到柔弱需要保护的女孩时,英雄救会出现在对方的面前。
……
现在想来自己真的给了裴昭太多太多,数不清的机会。
自以为是太了解裴昭这个人,他很喜欢孩子,自己以此威胁他总会跟自己在一起。
会结婚,会生子,会就这么过一辈子,平平淡淡,大概他还会心有不甘,却都能为了孩子一一忍耐。
忍耐。
她到底是有多不要脸,哪怕是在知道这些,也能心安理得的将这个人绑在身边,加深这个悲剧。
所以放弃了,不想要了,就这么着吧。
可是对方却并不想跟自己就这么着。
“其实,裴昭这个人还是挺不错的。”
王令有事出去,整个包间里只有两个人时,周蘅突然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于翩跹微怔,缓缓抬头面带疑惑的看着她:“上半年你阑尾炎那次,那么大的雨,他闯了三个红绿灯送你去医院,整个人都湿透了,冻得嘴唇都青了,还要看着你进手术室。还有上上次,叔叔婶婶身体不舒服,都是他先发觉,硬是把人给送去了医院里,才没有出差子,还有上上上次,你那个不要脸的亲戚上门来借钱,要不是裴昭”
这话说了一半,周蘅便又蹙着眉解释:“我不是为他开脱,但是你这两年对他也真是越来越不一样了,从前你哪有那么多顾虑,就像这次吧,你真正要做决定的时候就谁也不会告诉,结果你竟然告诉裴昭说自己有事情要处理。”
于翩跹有些没能反应过来,眉眼本能地蹙起,她抬头轻看了眼对方,又缓缓的将视线放在了饭桌上。
“还有你也是。”周蘅泄愤的夹起一块粉蒸肉放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明明之前还有个给小宝贝找个后爸组成家庭,让她生活在健全家庭里的想法,这些年叔叔婶婶给你介绍的相亲对象也不少吧,可你哪一次要不是直接推了,要不就是见一面就没了后文。”
“当然你要再吊他几年我是没什么意见,毕竟当年确是害你太惨,但是翩翩我可提醒你他对你可不是愧疚,上次你上次闹出的那个乌龙婚礼的事,把裴昭吓得不轻,跑到我家酒吧喝得烂醉,一口一个翩跹,拉着我们吧里的小服务生聊了半宿,真哭了!”
哭。
在于翩跹的印象中,裴昭就从没有哭过,哪怕是当年性命垂危,都没有哭过。
本来是挺伤心难过的一件事,但是脑袋一想,忽然觉得极富有喜感。
“行了,你说的我都知道,我有数。”
……
这一顿发吃的主有没有欢不知道,不过客人很满意,口味很不错,味蕾很满足,下次应该不会来了。
临走时东道主王令欲言又止,还是周蘅主动说:“得了,我们在帝都还会再待两天,到时候你家那口子想开了再找我。放心我们人都来了,肯定得把这事给你处理好了再走啊。”
周蘅这句话音落的时候,于翩跹看到王令眼眶子这一圈微微有些发红,如果不是因为当着人在,七尺男儿怕是眼泪都要感动的落下来。
结束时也才刚刚一点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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