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她淡淡地收回视线，落在他身上那件稍厚一些的黑色丝绸衬衫上。
    如果非要换的话……
    还是先保暖比较重要。
    少女弯起眼眸，嫣然一笑：“陆先生, 我想穿您这件。”
    不过，以她对陆骁迟的了解。
    这个高贵冷艳的男人, 是不可能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给她穿的。
    正好，省的她浪费口舌，解释自己为什么不想换。
    果不其然，陆骁迟先是一愣, 而后沉声嘲讽她：
    “呵，洛璃，你以为你是谁？”
    洛璃的心口隐隐作痛。
    她知道，原主残留的记忆又开始波涛汹涌了。
    少女垂眸，眼眶迅速泛红，鼻尖都染上几分绯红。
    陆骁迟不自在地拢了拢拳头，依旧保持着俯身按在她座位上的姿势，眼神却飘忽不定。
    他……他好像又把话说得太重了。
    自从她出院后，他不耐烦地接受了她的请求，拥抱最后一次。
    至此之后，他们每次相遇，他都忍不住化身“毒舌精”，想要打击得她嘤嘤哭泣，不得已回头来找他。
    可洛璃像是越挫越勇，被他骂哭后，小日子依旧过得很红火，甚至……
    隐隐有已经彻底拜托了他的迹象。
    男人的思绪很乱，像一团乱麻，缠在心间。
    少女垂着眼眸平复情绪。
    直到那种痛楚没那么剧烈了，她才深吸一口气，绽开笑容：
    “好啊~既然你有权拒绝我，我也有权拒绝你。”
    她模仿着他的语气，把刚才那句话一字不落地，送给了他：
    “陆骁迟，你以为你是谁？”
    “……”
    陆骁迟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小丫头，像是听错一样，愣了许久。
    好嘛，看来她根本不需要他愧疚。
    男人刚升起的一点良知，顿时荡然无存。
    “没明白我的意思吗？既然你可以拒绝我的请求，那我也可以拒绝你的要求。”
    少女莹润的指尖敲在那件新的白衬衫上，红唇潋滟：
    “我，不，换。”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静的连心跳都能听到。
    方特助就坐在隔板的旁边，吓得大气都不敢喘，额头上冷汗直冒。
    妈呀，洛小姐什么时候这么刚了？
    她就不怕说得太过，惹怒老板，被丢出去吗？
    “可以……你长本事了，洛璃。”陆骁迟沉默半晌，突然冷笑一声。
    男人攥紧了手里的衬衫，像是要捏碎她那样，狠声道：
    “你把脸转过去。”
    好家伙，他还真脱啊？
    洛璃无语。
    她没想到陆骁迟居然这么经不起激将法。
    不过现在这种情况，确实穿他的那件是最优选择。
    少女挑眉，转过身看向空中翻腾的云浪。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把新衬衫换上，这才扔给她自己原本的那件：“不必还我了。”
    温热丝滑的触感覆在她的手背上，就像是男人的体温。
    洛璃低头，微微一愣。
    她以前也穿过师兄弟们的道袍，只是这种贴身的衣物——
    啊西，多少都有些羞耻。
    洛璃神色复杂，但卫衣沾的酒液已经快要渗到皮肤上了。
    权衡之后，她选择换上。
    男人靠着真皮座椅，眯着眼看她，唇角溢出若有似无的得意。
    ——这么想穿他的衣服，她果然还是放不下他。
    ——呵，口是心非的女人。
    只是他那得意还没持续太久，就看到洛璃……
    “谢谢陆总。”
    少女礼貌道谢，然后展开衬衫，用力在空中甩了甩。
    “……你甩什么？”
    陆骁迟的太阳穴突突一跳。
    洛璃看向他，眨了眨眼：“您有洁癖，我就不能有了吗？”
    “……洛、璃！”
    “哎哟，气大伤身。”看他气成这样，洛璃都忍不住笑了。
    她笑得温柔，说的话却让他心寒。
    “陆先生，您年纪也不小了，注意养生啊~”
    陆骁迟拳头捏得死紧。
    最终只是咽下了后面要说的话，轻嗤一声。
    得。
    他忍。
    在生意场上，先稳不住心态的是败者。
    他一直都是常胜将军。
    偏偏每次遇到洛璃，他都像个好斗的公鸡（还是屡战屡败的那种）。
    陆骁迟劝说自己不要把她当回事，想要跳出这个迷魂阵。
    结果，下一秒就破防了。
    准备换衬衫的时候，洛璃瞥了他一眼：“转过去。”
    陆骁迟瞬间炸毛：
    “……我凭什么听你的？笑话。”
    “是吗？你别后悔。”洛璃意有所指地点点头，不再和他掰扯。
    她这么说，还不如和他吵一架来得痛快。
    什么叫……他别后悔？
    一股不祥的预感在陆骁迟心底蔓延开来。
    洛璃已经脱下了那件洇湿的卫衣。
    乳白色的小背心包裹着少女玲珑的身段，只露出精致的锁骨，和两截雪白细腻的手臂。
    这是蹦迪逛街都能穿的小背心。
    洛璃不喜欢卫衣里面空荡荡的感觉，一直都穿着它。
    少女抖开衬衫，把胳膊伸进袖筒里，又整理衣领，一颗一颗地从上往下系好纽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