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个公主。李燃说。
我看出来了。陈见夏点头。
见多识广。李燃说。
今天上午你夸过这句了,陈见夏说,词汇量就这么大?
别的大不就行了?
陈见夏彻底愣住,你怎么那么猥琐?
我说心胸,你说什么?李燃笑了,靠近她,陈见夏,你说什么啊?
走廊里音乐很吵,在身后几步的王南昱听不清他们说什么,感觉到气氛不对,上来做和事佬,问李燃吃没吃饭,又问陈见夏饿不饿,都快九点了,没想到医院做检查花那么久,也没想到路上这么堵
最后,王南昱脾气也上来了,对李燃说,以前我对她有过意思,你知道吧?
又对陈见夏说,后来我跟着他做生意,下午跟你说了吧?
让我在中间当孙子这么好玩?我好话没地方说了是吧,非要撮合你俩,闲的我?我儿子都快上小学了,你俩折腾吧,爱他妈折腾到几岁折腾到几岁,不伺候了!
王南昱在这里是王总,穿H扣皮带的,起范儿了扭头上楼,后面自动跟上两个穿西装马甲的小弟,和在医院里判若两人。
不是要好好说话的吗,陈见夏也问自己,怎么一见面就吵?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走廊里的音乐声更大了,好像在教训他们,不想好好讲话就别讲了。
她说:能不能去个安静点的地方?
李燃问,什么?
陈见夏大声:能不能去个安静点的地方?
李燃问,什么?!
陈见夏把肺都吼出来了:有话跟你说!我们去个安静点的地方!
后半句的时候音乐忽然停了,半个走廊包房门口的服务生都看过来,大家都听见她对着李燃吼,想跟他去安静点的地方。
李燃大笑。
陈见夏虎着脸问,音响的遥控器是不是在你自己手里?
他们坐在门外马路边,手里各一罐啤酒。
冬夜很冷,但这里是他们能找到的最安静的地方。
非坐这儿说话不可吗?李燃问,不怕冻死啊。
陈见夏说,就坐这儿,效率高。
我上大学的时候,不喜欢去图书馆,其实我们图书馆装修很好的,桌椅都舒服,还有空调吹,听说国内大学这几年才陆陆续续装空调,当年国立大学图书馆就有可以打电话的隔间了。按道理很人性化、条件很好,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去图书馆我就会趴在桌子上睡觉,期末paper写不完,明明很焦虑了,还是会睡着,一觉睡一下午。后来我就不去了,宁肯坐在回廊扶手上闷一身汗,效率反而高一点。
不会喂蚊子吗?
新加坡没有蚊子。
放屁。
真的,陈见夏正色,我也很奇怪。大马有,泰国有,越南有新加坡真的没有蚊子,也不能说完全没有,但非常少,我待了五年多,几乎没被咬过。你没去过新加坡吗?
东南亚都去过。李燃说,就没去过新加坡。
故意的吗?见夏笑了。
居然会觉得开心。
好像没提高谈话效率,她自己吐槽,还是说了很多废话。
李燃很久之后才说,没什么是非说不可的。
他说:我们本来就应该说很多废话。没机会罢了。
李燃伸手抹掉陈见夏的眼泪,说,哭什么,你是忘了冬天什么样吧,脸会裂的。
陈见夏也抹了一把脸,嘴硬把话题拉回正轨:我是想谢谢你。
你爸爸的事,我还没帮成的,后面不一定怎么样。
我知道。今天先谢今天的。
李燃没有继续推辞。
就这些吗?
王南昱都和我说了。
都说了是说什么了?
说那个女孩叫舒家桐,见夏笑,你们的确不是男女朋友,但你也的确在出卖色相。她喜欢你。你需要她喜欢你。
这么绕,肯定不是王南昱说的。
我自己总结的。
见夏发现啤酒不喝已经结了冰碴,而她竟然还握着,手都快没知觉了。
你家里到底怎么了?她问。
李燃皱眉:操心你自己吧,没家道中落,比你有钱。
陈见夏气笑了,没反驳。的确如此,李燃只是卖了几辆车做做样子,按王南昱的说法,有的是家底。
只是现金流卡住了。
王南昱绘声绘色讲了半个小时的事,其实只是一句话,因为老行长一句话,老李大笔一挥帮一笔两个亿的借款签字做了担保人,从没想过老行长会倒,这笔钱真的还不上了,他自己真的要承担连带责任。
陈见夏总结完,王南昱问,这叫连带责任啊,我就知道,他爸没掺和但是也得还钱。
嗯,叫连带责任。做担保人就会有的风险。陈见夏说。
王南昱沉默很久,跳过了过程,说,总之,病倒了。在打官司,扯皮,能少还点是点,凑巴凑巴不是凑不齐,但李燃说,主要是他爸受不了这个气,马失前蹄,在老婆儿子面前都没脸,气病的,一时半会儿好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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