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雪就停了,不过一整天都阴阴沉沉的,没有半点阳光。
晚上明麓要去看演唱会时,奶奶吩咐她多穿点。
明麓也确实多穿了,脚下踩着厚厚的雪地靴,头上还戴上了一个贝雷帽避风。
出门坐公交车到市区体育中心那一站,下车后在车站等了几分钟,就等到了一起看演唱会的朋友。
棠悦兴高采烈地穿梭过人群,跳过来揽上她的肩,说:“你这么快到了,我第三趟公交车才上去,人可多了。”
“嗯,今晚我那儿的公交人也蛮多,我出门早,站在前排。”
两人一起往入口去。
路上还有点冷,进了体育中心,里面人山人海的,就舒服了一些。
棠悦是实打实的追星人,一坐下就在说着今晚开演唱会的女歌手的事,滔滔不绝,如数家珍。
明麓不追星,只是单纯喜欢这个女歌手,确切的说,是这个歌手有一首歌唱得很戳她。
两年前爸爸去世,过几个月,母亲结婚,身边的人一少再少,最后她从家里搬到爷爷奶奶那儿去住。
那段时间一直下雨,每天从早到晚整个世界都是湿漉漉的,连着好像下到心里去了。
她每日都是窝在房间里日夜不停地玩手机,听歌,无心学习也无心画画。
棠悦总是给她安利任何好玩的东西,包括彼时这个女歌手发的新专辑。
她随手点进去,听到其中有一首歌很好听……
人有时候一遇到点事,就感觉歌里每一句都能对号入座,似乎完全唱出了那会儿的心境。
她就忍不住单曲循环了起来,又把她的所有歌都听完了。
今年碰到对方难得的办演唱会,她有票就来了。
七点半一过,歌手很快就登场了。
两人的票是非卖品的赠票,是内场一等一的位置,距离舞台很近,看着更是真实,又不真实。
一开场,四周就传来了震耳欲聋的呼喊声,连同棠悦也一样。
明麓安静坐着,小半张脸淹没在灰色围巾中,眼睛懒洋洋看着体育馆场中央的人。
棠悦边看边和她凑近说话:“这首新歌真的好听唉,我还抢到专辑了姐妹!!!”
明麓点头,不过这是首情歌,她感觉还不是多么喜欢,她更喜欢这歌手的老歌。
第五首歌的时候,女歌手唱了她循环了几年的那首歌。
曲子低吟婉转,调子很是寒冷,整个场子似乎被牵引得也安静了起来,上万人中愣是一滴声音都没有,只有音响带来的丝丝轻柔的女声。
明麓也比早几首歌的时间更安静了,但是听得尤其认真。
几分钟里,好像这几年的时间在每一个字中流逝而过。
后半场天开始起风,连着上万人的体育场都热不起来,似乎又要下雪。
明麓缩了缩身子靠在椅背上,又拉高了围巾遮住小半张脸取暖。
演唱会结束,天气比预料的要糟糕,不是下雪,而是下了雨夹雪。
附近的出租车全部繁忙状态,根本不够看演出的粉丝坐的。
明麓和朋友跑到了公交站,但是这边人也很多。
等了一会儿,棠悦钻上了回老市区的那趟公交车。
两人本来都住在老市区,但是这两年明麓搬到爷爷奶奶这了,就在市区外围,不远,所以坐的和她不同路。
人走后,明麓自己靠着公交亭躲雨,但是许久都等不到一趟去她那儿的公交车。
小半个钟过去,终于来了一辆,却是满客的。
整个车站怨念一片地看着那一车人。
明麓觉得要再等下一趟太难了,公交站的显示屏显示下一趟还在六个站外,但是今晚这情况,感觉是等不到了。
外面实在是冷,明麓四处看了看,最后冒着雨跑到了马路对面的一家二十四小时的kfc里。
店里里有暖气,瞬间暖和多了。
明麓找了个桌子坐下,摸出手机进了通讯录,滑到了小叔的号码拨出去。
很快通了,但是小叔二字刚喊出了第一个,里面就传来了一道女声,柔软道:“喂?”
明麓一顿,眼珠子转了转,思忖:不是吧?明骁这厮,昨天失恋今天就又安排上了?
听不到回声,电话里的人拿下手机重新看了下备注,看着那宠宠溺溺的叠字,忽然抿唇,又放到耳边后,意味深长地说:“喂?谁啊?大半夜的什么事?”
明麓匆匆回神,说:“你好,我找我,小叔。”
“小叔?”女声充满困惑,不过人仔细回味了下那声音,似乎真的有些稚嫩,像小孩的声音。
女人心里松了下,接着语气就不再带着一抹攻击性,而是懒洋洋问:“你小叔谁啊?”
“……”
明麓轻叹,说:“明骁。”
“明……”
话没说完,电话里忽然换了个声音,“麓麓?”
明麓松了口气,马上喊:“小叔。”
“嗯,在呢,怎么了?你怎么这么晚?”
明麓想到这么晚他还和女人在一起,是不是在家里已经休息了啊,就问:“你休息了吗?小叔?”
那边的人迟疑了一下,看了眼走向窗边的女人,人在沙发坐下,轻咳一声说:“还没呢。你那儿怎么都是鸣笛声?你这么晚还在外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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