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骛清低头,轻声问:“又不是没亲过,怕什么?”
他呼出的热息光是打在额头上,已让她脸渐渐变热:“太久了……离上次。”
谢骛清绕到她耳垂上:“是太久了。”
何未被他亲到耳朵,身子一下子敏感得僵起来。谢骛清的手滑到她的颈后,让她抬头。
她被亲到人中,感觉他的唇从自己的人中移到了上唇。像有丝丝的放映室杂音在耳边,她像在看自己和他的黑白默片……清晰地看到谢骛清的唇在自己的人中和嘴唇上游移着,他开始吻她,把属于男人的热意和气息带给她。
何未被他吸得咬的嘴唇发麻,昏乎乎地两手抓住他腰后的腰带。
……
两人亲着亲着就到了卧室。
何未摔到床上,下意识扣紧他的枪套。
谢骛清单手解开那把枪,连着枪套扔到她头上的枕头后。他的唇下不停,只是亲吻的节奏快了许多。何未感觉到自己的长发散在脸旁,才后知后觉发现头发早被他的手指撑开解开了,发丝在她脸边摩擦着,弄得人痒,心里也痒。
她微微喘着气,轻声问:“你过去都是这样?一定要解开枪才肯亲……”
他笑,嘴唇又堵上来。
何未继而又想,他这次回北京难免见到许多的前缘,会不会经不住诱惑重温旧梦?他抱住别的女孩子是什么样的?过去……或者在这两年。
谢骛清发现她亲的不大专心,离开她的唇,亲她的耳垂:“不是。”
什么?哦,解开枪……
她早在下一个思绪里不舒服了。
何未不想让他识破自己的心思,想说点儿什么,谢骛清的唇在她的耳垂到耳廓间移动,哑着声说:“怕枪走火伤到你。”
……
谢骛清的唇仍然在她耳边游动着:“上一次也是。”
何未被拉回那熄了灯的隔间,面前是多宝格,一扇推拉门外的红绸布桌上,有骨牌在数十根手指下的哗哗作响。
……
卧室没亮灯,借着会议室的光。
谢骛清瞧着她的眉眼,在她的脸前的:“想不想先吃饭?”
她轻点着头,见他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嘴唇麻麻的,她忍不住轻咬着。
他想提醒她咬得多了,出去人家看得到。上一回在隔间里就是如此,自己吃着腊八粥,几个人叩门进来问事情,何未为显示两人什么都没做、十分清白,积极地开了门。谢骛清想拉她都没拉住……那晚她走后,他被那些人好一阵嘲笑,说谢少将军怕是战场上待多了,完全不懂怜香惜玉。
她虚飘飘的,还不是很有实感,她见谢骛清瞧着自己的嘴唇,心更酥了。
谢骛清看到她的神态,最后什么都没说,下了床。他将枪重新装戴上,往门口走。
“清哥。”何未突然轻声叫他。
谢骛清脚步停住,回头看她。
“我想讲讲轮船的事,”她认真说,“那是给你的生辰礼,也是我为革命做的一点贡献。”
谢骛清走后,她开始学着留心和战争有关的讯息。听说日本人一直扶持奉系,把从欧洲采购的上万的枪支、数百炮弹和十几门大炮转卖给军阀,还帮他们建军工厂……这些过去都是她不曾注意的,听得多了,她就开始担心南方的装备跟不上。听人说南方人办军校,都要低声下气去问军阀们筹钱,就为谢骛清他们揪心,才想着借运送物资的机会,送过去那艘船和货,为革命尽些力。
“谢谢你。”谢骛清语气严肃。
“不要你谢……算了,还是当生辰礼吧。其实让我年年送,我都送不起的,”何未笑着将此事淡化,只是柔声说,“没想到你三十岁之前能回来,本想给你做三十岁的生日礼。”
其实他也没想到,能这么早回来。
他见何未坐在暗处的床上,搂着一个抱枕,手指还在无意识地揪着抱枕的金色穗子……这一回再见她仍是未嫁身,算是老天厚待了。
谢骛清沉默着走到门边的木衣架旁。
何未瞧着他把手探到军装内,猜他是不是想抽烟了。
他摸到冰凉的白瓷,静了片刻。
何未见他似找到了什么,但抽回的手上却空着的,略微不解。难道烟没了?
她眼瞅着谢骛清回到床旁,和他对视了一会儿:“要叫副官吗?”叫林骁送烟过来。
谢骛清摇头,坐回到床畔,像要说正经事的神态。
“这次北上,大家都在冒着险,怕是一个陷阱,”他低声道,“带再多的人都没有用,此处是别人的地方。”如果是个陷阱,或是最后和谈闹翻了,南方过来的人都有可能被扣住,或是被杀。他们都是带着最坏的打算毅然北上的。
“我明白,”她说,“我这两年了解了许多形势,自从北京这里发了电报去南方,我既高兴有希望见你,又怕你北上……”
何未知他是涉险北上,并不轻松:“我们上一回那样就好,你不必日日见我,找我,”她说完,站在自己角度安慰他,“这样其实对我也好……毕竟何家不能和任何一方走得太近。”
谢骛清微微点头。
他还有一番话,是私人的。
“我的前半生虽有功勋,为父母兄姐却做得极少,自觉亏欠他们许多……”谢骛清轻声道,“我是跟着叔叔长大的,过去他也常说亏欠家人、亏欠婶婶。那时体会不多,等年纪渐长,这种感受越深。后来我一直想减少对别人的亏欠,没什么好办法,只有克制自己,不要增加更多的亲人,减少牵挂自己的人。所以过去没想过要和谁真正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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