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而就像现在这样,挺好。
*
另一边,程樾坐在回家的车上,也在想同一个问题。
激情时,他们想的都是如何和对方融为一体,等到冷静下来,理智回来,谈的深入了,难免就会聊到彼此的生活。
程樾也不知道为什么,话题会突然拐向她的父母。
邵北川说,童年伤痛需要一生来治愈。
她下意识就想问他的家庭如何,父母如何。
可就在那个瞬间,她刹住了车,回避了。
程樾一直都知道邵北川的家庭关系,他的父母和哥哥都是做传统音乐的,他出生在一个音乐世家。
邵北川的父母和哥哥移民之后,在国外依然醉心于音乐,邵北川的痴迷和执着可以说是遗传。
但程樾对邵家的了解仅止于此,她从没有问过,心里却隐隐明白一些事。
她知道邵北川的哥哥十分优秀,年少时就获得国际奖项,还曾在柏林音乐厅演出。
相比之下,邵北川的起步算晚的,做的还不是传统音乐,而是流行歌曲,还玩乐队,大概在他们家里,他是最不务正业的那个。
或许,邵北川的压力,和他前几年通过音乐表达出来的痛苦,大约都和这些有关。
对于搞艺术的人陷入的怪圈和自我否定,程樾是亲眼见过的,就好比说褚昭,对他们来说,最大的否定不来自外界,只来自自己。
一旦陷入死胡同,每天都在否定自己,那势必会抑郁。
可是若让他们放下这件事,他们又做不到。
就像是陷入苦恋的情侣,虽然拆不开,但是在一起却又彼此折磨。
就这样,程樾想了一路,回到家里换了身衣服,正准备去公司。
谁知走到楼下,就见客厅里母亲齐慧歆正在招待客人。
而这位客人不是别人,正是褚昭。
程樾惊讶极了,没想到褚昭会突然登门。
齐慧歆招呼了一番,就上了楼。
程樾和褚昭去了小厅,等家里的阿姨送上茶点,她才笑着问:“无事不登三宝殿,你突然跑过来一定有事,说吧,我能帮你什么?”
褚昭也笑了下,安静的看着程樾,隔了片刻才忽然说:“姐,我小时候暗恋过你。”
程樾刚端起茶杯,差点因为这话呛着。
她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过去,说:“无论你有什么难事我一定帮你,这种花言巧语就不必说了。”
“是真的,不过就是很短的一段时间。”褚昭说:“我后来交了一些女朋友,每一段关系都不稳定,我也不知足。”
程樾说:“你不是不知足,你只是无法从这样的关系里获得安全感。”
褚昭没接话。
程樾继续道:“说你不定性吧,你对摄影倒是一心一意,还挺‘痴情’的。你有没有想过,或许真正让你获得安全感的,根本不是人。”
听到这话,褚昭神情微怔,随即又是一笑:“哪来的这么多感慨,你是在说我,还是在说别人?”
程樾没接招儿,只问:“你来找我就是聊这些的?”
“当然不是,我是来告别的。”褚昭十分平静道。
程樾愣住了。
告别?
“你要远行?”程樾问。
但很快,她心里就浮现出一个可能。
就像她之前和纪淳分析的那样,褚昭早晚有一天会想办法摆脱现在的一切,而这座城市也关不住他。
思及此,程樾问:“去哪儿?”
褚昭说:“先去中东。我代表公司在那边谈了一笔生意,需要长期合作,也需要有负责人留在那边。”
“天高地阔,蓝天黄沙,这就是你的选择?”程樾问。
褚昭笑道:“金丝笼子不适合我。”
程樾没说话,只是垂下眼,轻叹了口气。
随即她念头一转,想到昨天见许游时的模样,倒不像是已经分手了。
程樾问:“那许游呢?”
褚昭有些惊讶:“你们很熟么?”
随即他反应过来:“一定是因为纪淳。”
程樾说:“昨天我们见过面,她帮我拍了几组照片,我很喜欢。哦,应该说是我一开始就很喜欢她的摄影风格,所以让纪淳牵线。我不得不说,你教的很好,她真的出师了,而且很有自己的一套,个性但不张扬。”
褚昭说:“不是我教的好,是她悟性高。”
程樾笑道:“我还答应她参加你们的肖像展。”
褚昭挑了下眉,完全没想到:“看来你们很投缘,否则你怎么会愿意让自己的照片暴露在陌生人面前。”
程樾半开玩笑:“我随时都会后悔哦。”
话落,两人相视一笑。
片刻后,笑容落下。
褚昭说:“摄影展结束我就会离开。”
程樾盯着他眼里的决心,说:“这意味着要割舍这里的一切。”
褚昭说:“我知道,但我还在想该怎么和许游说。”
程樾一顿,接道:“依我看,她是个明白人,或许不用你开口,她就能看出来了。”
褚昭垂下眼,安静了片刻,说:“其实我今天来,不只是道别。”
程樾没有接话,只等待下文。
直到褚昭问:“你还记不记得,我哥上次进医院,就在医院里,贺言劝了我一些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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