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陈宫家这三天姚珞倒是过得挺开心,只不过让她有点没想到的是除了自己那位师叔以外,她还被迫见了陈宫爹妈和弟弟,作为一个外人坐在陈家家宴中,突出一个如坐针毡。
看着陈宫母亲陈徐氏对着自己格外热情还送了衣物的模样,姚珞看着她那张也不过是三十岁的脸,突然想到一件挺麻烦的事情。
众所周知,汉灵帝是个特别会赚钱的皇帝,而在姚珞看来更会赚钱的,是他祖宗汉惠帝。别看这位在后世人心中印象里只会喊着“如意如意”,但是这位皇帝大爷创造了历史上最早的、虽然看起来好像很正常,但仔细想想简直让人觉得把人当猪来看的“单身税”。
在汉朝女子十五、男人二十岁之前是每人每年20钱人头税,但之后要是还单身不结婚,就要交单身税每年600钱。这600钱按照物价转换,基本能买小半亩中等肥力的田。而曹老板给自己的工资暂时是一个月10斗米,换算下就是起码一年里三个月不吃不喝攒工钱才能把这钱给交了——
也太惨了吧?要不回头和许老板说,把他给自己送的糕点都换成五铢钱?单身税从小攒起,她估计也是汉朝攒钱第一人。
在心里开始记账的姚珞听着陈宫母亲的各种絮絮叨叨倒是觉得很温暖,就是没机会插话,只是偶尔点个头让她知道自己在听。
陈宫的父亲倒是很严肃,并没有和自己说两句话,但是在温和的外表下她也能感觉到他的关切。等到好不容易天色变暗回到她的房间,姚珞略微推开窗,看着眼前一片深蓝色的天空突然有点恍惚。
有这样的家,怪不得陈宫会长成这种有些理想、带着点正经,但是又有些少年意气的模样。她十五岁的时候呢?
她以前十五岁的时候还在评弹学校,为了一个好的练习室拎着三弦苦练短跑与同学们斗智斗勇……
听起来好像也挺青春的。
想到评弹学校姚珞就想起自己今天功课都没做,张开嘴没忍住先从贯口开始背起。背完了贯口后姚珞把手搭在窗沿上,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后实在是有些无奈。基本上能唱的长篇都在后世才有,她总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来一段梁祝吧?
难不成等将来,她还得自己写本子?那也太艰难了。
嘀咕着随便把诗经里的《甘棠》唱了一遍算是交了功课,刚想准备去睡觉时姚珞就听到了门边隐隐的脚步声,猛地打开时看到陈宫僵硬的背影实在是让她有点想笑:“想听?没事,我每天都会练。”
“你是准备以后只说话了么?”
“嗯……说话也要唱啊,你要是能给我一把弦鞉,我还能弹呢。”
弦鞉就是日后的三弦,这种乐器就和竹笛一样,千把年了变化都不大:“你要听的话我还能再给你唱一段,比如说——”
“比如说?”
“那还是等我走了再唱比较好。”
看着姚珞靠在门框上仿佛没一块骨头的样子陈宫也懒得再说她,反正这姑娘就是嘴上好好好,转过去死也不会改的样子,他说了也没用:“你还是准备回济南?”
“济南的父老乡亲可都等着我说洪荒呢。”
“不是为了曹孟德?”
哦豁~
俗话说的好,好奇是一段感情的开始。既然陈宫开始好奇她对着曹老板的想法,那是不是可以说,他开始对自家老板有兴趣了?
姚珞看着他似乎有些认真的样子突然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把自己挪回房间站稳了搭着门,看到陈宫认真看她的样子嘴角勾起:“我只是为了我所想罢了。”
“你想要什么?”
“如果我说,我会用一生去为了我想要的东西争斗,陈宫,你会相信我么?”
他会信的。
他的表情告诉她,他会信。
“你想要的是什么?”
“现在还不能说。”
姚珞吊耳当啷地站在那里,说出来的话好像很是随便,但是听上去却让人知道她从来没有在说谎:“因为我连第一步都没有做到,现在说出来,也不过是徒增笑料而已。”
她看着他笑了起来,在门即将关上的那一刻又开了口:“但是如果做到了,我会第一个告诉你。”
那么,你到底要做什么?
姚珞在陈家留了三天,在第三天清晨时看着坐在车里的陈宫有点想笑:“怎么,你要和我回济南?”
“我送你去渡口。”
在牛车内的少年睁开眼睛,看着她表情很平静:“我不如你。”
嗯?怎么突然又说到这个?
有些不明所以地歪了歪头,在准备上车时看着陈宫对着自己伸出的手姚珞也不推脱,大大方方借了个力后坐在了他的身边:“能说出来‘不如’就已经很厉害了,你接下来要做什么?”
“还有五年的时间。”
已经束起长发的少年看着面前虽然还是丫髻、整个人却透露出几分风度的小姑娘,略微拱手就如同是在许下什么诺言:“我不喜欢说什么‘我必超你”这类话,但是我希望在八年之后,你我可共饮一杯。”
“八年?为什么是八年?”
“五年后我加冠,出仕三年,方有话可说。”
在汉朝一般要20岁加冠才能出仕,五加三,所以五年读书三年当官八年,也确实可以。
但是想到今天早上临走前陈师的模样,姚珞的表情里多了点古怪:“我现在在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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