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候的将领跟兵马自然不敢如何。
但宋皎气不打一处来。
自己苦心孤诣掏心掏肺地说了这么些话,太子不以为然不说,还笑的如此。
“你……”宋皎攥紧了拳,“或者,是微臣看错了……”
赵仪瑄停了下来。
他的眼角微微发红,仿佛还有一点水光,但宋皎并未发现。
太子抬手在眼尾一蹭:“你说什么看错了。”
宋皎扭开头去:“殿下心里自然清楚。”
赵仪瑄深吸了一口气:“宋夜光你知不知道……你刚才训斥本宫的样子,很像是一个人。”
宋皎微怔。
赵仪瑄缓缓负手,目光投向遥远的群山万壑,层峦耸翠中,有几只山鸟悠闲地飞过。
“你刚才的样子,真是像极了……王师傅。”太子缓缓说道:“甚至就连那几句话,都是一模一样。”
在他任性的时候,王纨先引经据典说教一番,然后道:“身为储君千万不能恣意妄为,当知道轻重。”
当他不爱读那些陈腐之书且总记不住他所说的时候,王纨很是无奈:“到底要老臣说几遍,殿下才记得住,殿下得把这些记在心里。”
当太子因困倦在桌上打瞌睡的时候,他敲敲桌子把赵仪瑄惊醒:“殿下到底听没听老臣在说什么?”
类似的言语,赵仪瑄听了无数遍。
他想起王纨留给宋皎的那封信,现在越想,越是……千丝万缕,回味无穷。
宋皎呆了半晌,才道:“殿下休要开玩笑,且我也当不起。还是好好想想微臣所说的吧。”
“并非玩笑,”赵仪瑄笑笑:“且你若当不起的话,老师也不会给你那封信。”
宋皎低头,想了片刻道:“假如殿下真这么想,那微臣所说的,殿下好歹记在心里,也不辜负……王大人一番心愿。”
赵仪瑄重重地吁了口气,终于他走到宋皎身边。
双手一动,他本来想抱一抱的,但却终于只是抬手,兜到宋皎的后颈上。
赵仪瑄握住她的脖颈微微用力,逼得她往前靠过来。
宋皎只当他又是当众轻薄,才要抵抗,太子却低了头。
太子的额角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地一碰:“你放心,都在心里呢。”
说了这句后,他又负手转身:“走吧,时候不早了。”
宋皎呆在原地,她很想问他这句“都在心里”是什么意思?
如果是记在心里而完全不照做,那记着又有何用?
“殿下……”她叫了声,还想再细问问。
赵仪瑄却仿佛没听见,走的越来越快,宋皎只得撩着袍子拔腿跟上:“殿下!”
两人就如同一个走,一个追的,那走的虽不算很快,那追的却总是追不着,一前一后的上了河岸。
如果不论别的,这幅场景,倒是极为养眼。
永州。
太子路上遇袭的消息很快传回,童知府不顾“风寒”之躯,带人出城恭迎太子殿下。
随童知府一起的,除了永州这边的官员外,还有永州,庆州两地名流士绅。
永州城内也提前净了街,太子的下榻之处也早就安置妥当。
迎着太子进了府衙安顿,童知府等人再度于堂中行五拜三叩之大礼。
赵仪瑄等众人叩拜完毕才一笑道:“各位不必惶恐,本宫原先是在江南道微服私访,因听说西南有热闹,便过来一瞧而已,没想到先是遇到贼寇攻城,又在半路被刺杀,看样子这西南道跟本宫八字犯冲,不如江南多矣,本宫还是及早离开的好。”
童知府匍匐在地:“殿下恕罪,是微臣有失防范,护卫不周,微臣死罪!”
赵仪瑄道:“这个倒是跟你没关系,护卫不力的卢百恩已经认罪,至于他的判罚、以及有没有人参与其中之类,自有巡按御史宋皎在,尽数交给宋按台处置就是了。本宫更不想多管这些烦心之事,略微休息两天便要启程回京。”
底下众人脸色各异,童知府忙道:“殿下头一次到西南道,又是头一回亲临永州,实该多留几日,让臣等尽尽孝心才是。这永州虽没什么出名的奇景胜地,但也有两三处稍微可以入目的……臣等渴盼伺候殿下一游。”
赵仪瑄道:“知道了,明儿再说吧,本宫身上不适,待休息过后再作打算。各位有事,只管去寻宋按台处置,她处置不了的,再来禀告。”
童知府见他从进门到现在,丝毫问罪之意都没有,心头一宽,忙道:“臣等遵旨。”
太子起身向内,童知府亲自躬身引路,请他到后院休息。
宋皎留在原地,心里略略诧异。
太子竟然让自己去审刺杀之事?事先也并未跟她说过啊。
而且他不是来永州有事的么,怎么就……如此轻描淡写地回去歇着了。
难道真的是身上不适?
宋皎很快否定了后面这个猜想。
她知道赵仪瑄如此做派,必有用意。
而在童知府陪着太子进内之后,留下的本地跟庆州的官员跟名流士绅们,则纷纷地过来招呼寒暄。
宋皎略认了几个人,便有童大人身边的管事来到:“按台大人,您的下榻之处便在府衙旁边一处别院,之前已经将您的随从安置在那里了,要不要由小人陪大人过去?”
宋皎道:“不必,我自住驿馆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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