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妃一怔:“有伤?”
“是不小心自己碰伤了,没有大碍。”
楚妃微笑道:“当真不是太子动的手吗?”
颜文语也忍不住笑了:“怎么连娘娘也这么不信太子殿下呢?”
楚妃道:“搁谁身上,都得先怀疑他,猛虎过山岗,人人皆畏惧,虽然未食人,日前已坏名。”
颜文语听她如此诙谐,不由笑了出声。
楚妃也笑了,道:“不过,若真不是太子殿下动手倒也罢了,这位殿下啊,实在叫人难以捉摸,就连皇上也很为他头疼呢。”
两人闲话几句,虽甚是融洽,但楚妃早看出颜文语心不在焉,便问道:“你到底是担心太子多些,还是那个宋皎?”
颜文语心里正在猜测皇帝寝宫那边到底怎样,闻言微怔,便道:“这个,叫我怎么说呢。”
楚妃淡淡道:“这当然容易,你不回答我也知道,虽然人人都说太子同你青梅竹马,但是……那个宋夜光才是你的心头人。对吗?”
颜文语听了这句,眼波一漾,忙垂了眸子:“姨母……”
楚妃望着她仓促躲闪的眸色,笑道:“说来,常常听人提起这个小子如何如何的,到底是不曾亲眼见过,今儿倒是个机会。”
颜文语诧异:“姨母,你难道是想……?”
楚妃已经缓缓起身,抬手在她肩头轻轻一拍道:“你且在这儿歇会儿,我过去皇上那里看看端倪。”
“可是……”颜文语也跟着起身,她原先就担心牵连楚妃,如今楚妃竟要亲自前往,她觉着自己该提醒姨母不要涉入。
谁知楚妃道:“不打紧,我心里有数,如今宫内都盯着皇上那里,或许还多盼着太子倒霉,但是他们难道忘了,太子才是嫡长子,是先皇后留下的唯一血脉啊。”
太子在没被封为储君之前,就已经有些名声不妙,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人都看好豫王。
可最终太子之位还是落在信王手里。
楚妃旁观者清——不管赵仪瑄怎么胡闹,不管皇帝如何痛恨他的劣迹,但对于皇帝而言,还是偏爱这个嫡长子的。
所以,越是在皇帝怒不可遏仿佛要打要杀的时候,越该有个人从旁扮演劝解的角色,这样皇帝才能顺势下台阶,而不会真正的或打或杀。
颜文语豁然开朗,便躬身道:“那……姨母且留心,我在这里等着就是了。”
楚妃离宫,起驾往皇帝寝宫而来。
这个时候,人人避嫌,后宫的妃嫔们没有一个敢往这儿凑的,毕竟大家都知道太子又惹了大祸,皇帝的盛怒势不可免,谁在这时候凑过来,岂不是嫌命长了么。
眼见将到了寝宫门口,楚妃娘娘突然发现另有一队人正拾级而上,她有些诧异到底还有谁跟自己一样想法,定睛细看,不由失笑。
而随着两队人马的靠近,那些人也瞧见了她,为首的一人止步,拱手道:“楚妃娘娘。”
这一位,容貌端庄气质温润,赫然正是豫王赵南塘!
楚妃端量着豫王:“殿下这是……来面圣的?”
豫王说道:“正是,娘娘也是同样么?”
彼此的眼神交流,不必多说,楚妃微笑:“确实跟王爷一样。”
两人才说到这里,只听到内殿里隐隐有说话声音传出来。
豫王转头,听见是皇帝的只言片语:“既然这样,不必你动手,朕替你先解决了这个人如何!省得你日夜惦记,铸下大错!”
豫王脸色一变。
皇帝的寝殿中,赵仪瑄挨了极狠的一个耳刮子。
这次皇帝是真的动怒了,他也不便就跟躲笔筒似的躲开,硬抗了一下,感觉脸上火辣辣的,就算被宋皎打上一百一千个,都比不上皇帝这一个的力道。
赵仪瑄伸手揉了揉唇角,怀疑自己的脸都要打歪了,却无意中揉了一手指头的血。
他突然想起宋皎挨了宋申吉一耳光后的惨状,当时他大言不惭地说宋皎是因为打他而遭了报应,没想到老天爷慧眼如炬,这么快又让他重蹈了宋皎的覆辙。
前有宋申吉打宋皎,后有皇帝打太子,赵仪瑄简直想笑。
但很快他笑不出来了。
皇帝动手后立刻后悔,他可以以父亲的身份打儿子,但不能以皇帝的身份打太子。
但他打了,而且打的狠,他看见赵仪瑄嘴角的一抹血迹。
老子打儿子,老子自己身上也是有点疼的。
皇帝感觉自己的手心麻酥酥的,他心里的怒火跟恨意交织里,悄然又多了些许的后悔跟痛心疾首。
而随着赵仪瑄被打的挪步,皇帝也看到他身后晕倒在地的宋皎,他怔了怔。
“好吧,”皇帝把那只手握回后腰处,再度昂首:“既然你无法忘记王纨之仇,心心念念想要宋皎的性命,那也不必你动手。”
赵仪瑄不明白皇帝这句话的意思,直到皇帝唤道:“魏疾。”
魏公公快步上前:“皇上。”
皇帝指着地上的宋皎,淡淡道:“这个人御前失仪,朕极厌恶之,拉出去打死。”
赵仪瑄因发现宋皎不知何时晕厥过去,立即走上前,正要把她抱起来,却突然听见这句话,他失声叫道:“父皇!”
皇帝的眼神是漠然冷酷的。
当然,皇帝痛恨太子的叛逆胡为,但所有的痛恨,却源于他对于太子的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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