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年纪还小,在山里这么野下去是不成的,应该回学校继续接受教育,我可以资助你。”
吴司禾吃了几天自己炼制的蛊虫,体力恢复得差不多了,自然是要去找王举算账。
“我不会离开东江寨,我要给里阿报仇。”吴司禾的语气格外坚定。
“你要怎么报仇?杀了王举?”秦一看向吴司禾,眉梢轻轻蹙起。
吴司禾沉默,算是默认了秦一说的话,那纤白的手慢条斯理地拿过一旁的铜炉,打开盖子之后,吴司禾眼睛眨也不眨地用虎牙咬破手指,往铜炉里滴了一滴血。
里面的毒虫因为巫蛊师的蛊血滴入,开始疯狂的躁动起来,毫无预兆地开始自相残杀。
铜炉里那令人头皮发麻的虫脚蠕动声让秦一浑身不适,眉梢拧得越发紧。
她努力忽略那让人极其不适的声响,对吴司禾说道:“如果你想给你的母亲报仇,应该积极配合警方调查,让王举伏法,而不是用蛊术去害人。”
秦一除却商人这一标签,还有另一重身份:玄门弟子。
玄门创建起就有这样的规矩,三令五申门下弟子绝不能擅用玄术残害民众,哪怕对方是穷凶极恶的杀人犯。
在秦一的观念里,巫蛊师跟玄师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是相似的,他们都是本领超出普通人太多的能者,既然是能者,就不能过于随便的使用自己的能力,这样对普通人不公平。
所以,秦一自然是不赞同吴司禾要私下里用蛊术报仇的做法。
“我现在没有证据,以后也不一定能找到证据,如果没有证据,他们不会帮我里阿的。”吴司禾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低落,可下一秒,她又抿紧唇瓣,眸光逐渐坚定起来。
“我杀了王举之后,会去自首。”
杀人再自首?
这种做法看似一命抵一命,的确公平了,可事实上却赔上了吴司禾的一辈子。
秦一听了吴司禾的决定之后,简直哭笑不得。
如果吴司禾真要这么做,她就不能顺利带走她,更等不到她成为巫蛊师的那一天。
秦一想,或许她不该帮着吴司禾处理吴阿兰的尸首,这样一来,至少还有法医搜寻到的证据。
可她真这么做了,吴司禾会感激她吗?依照秦一这段时间跟吴司禾相处的了解,她一定不会感激她,甚至会觉得她是帮凶,破了她母亲的安宁。
秦一一心要笼络住吴司禾,绝不能让这个苗寨小姑娘讨厌自己,所以再重来一次,她还是会帮着吴司禾一起安葬吴阿兰。
沉默了好一会儿,秦一才开口劝道,语气下意识地变得柔缓不少。
“想清楚了再做决定,你还年轻,还有未来,何必为了这么一个人渣赔上自己?”
“我里阿也很年轻,她原本也是有未来的。”
话语间,吴司禾眼神变得深沉,慢慢走到桌前,拿出了秦一替她在吊脚楼里带回来的书籍。
吴司禾把手里的书递给秦一,说道:“你不要金钱串子,那我送你两本书吧。”
这两本书是吴家巫蛊师世代传承下来的,自己要为母亲报仇,无法往下传承,也就用不上了。
“送我书?”秦一接过那两本看不懂的苗语古籍,疑惑挑眉。
她接过翻阅了两页,发现里面的苗语旁边空白处写上了娟秀工整的汉语字。
“你不是好奇蛊术是怎么回事吗?看过应该就能明白了。”说完,吴司禾抱起自己的铜炉。
铜炉里已经没了动静,隐约能听到成功解决掉其他同类最终活下来的那只毒虫发出细碎声响。
吴司禾掀开铜炉盖子,往里看了一眼,是一只变异了的六眼青刺蛾,浑身透着青光。
再次盖上盖子,吴司禾拿起铜炉就往外走。
晚上是动手的好时机,白天人多眼杂,吴司禾不想误伤无辜。
“等等,我陪你一起过去。”秦一顺手就把吴司禾给她的书放回了原位,起身跟上吴司禾。
走在前面的吴司禾脚步顿了顿,转过头直勾勾地盯着秦一,似是没想到秦一会要求跟她同去。
“外面太黑了,我陪你。”秦一扫了一眼外面漆黑的夜幕,内心浮起几丝挣扎的情愫。
王举死有余辜,他害死了吴阿兰,还想把这个罪名强加在无辜的吴司禾身上,心思何其恶毒?
就算吴司禾杀了他,也是他咎由自取,如果跟在吴司禾身边,或许能在关键时候帮上她一点。
吴司禾没拒绝,大抵也是想到自己跟秦一相处的日子不多了,沉默了一会儿后点头答应,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岩洞,慢慢朝着王举的家宅走去。
两人一个是玄门子弟,一个是蛊女,走路几乎没有半点声响,丝毫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此时的王举还在榻上睡得憨实,半点也没感受到危险的降临。
直到吴司禾冷着一张脸将铜炉里的青刺蛾放出来,扔在了王举的面门,被蛊血感染变异后的青刺蛾个头不算大,竟就这么顺着王举脸往前爬,钻进了他的鼻孔。
异物爬进身体,毫不客气地开始吞噬王举体内的脏器,在青刺蛾两口下去后,床上的中年男人猛地一个激灵,生生被疼醒了过来,发出痛苦的哀嚎。
醒来以后他便看见站在自己床边的两个女孩,一个面色冷厉眼神漠然,一个淡定从容,漆黑的眼瞳中却透着一股浓烈的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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