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呢?”
玛丽顿了顿,又是随性地说:“好吧,好吧,我坦白。是因为接手了一个人的委托,要调查清楚圣甲虫社的内情。不限时间,我是想查个明白。”
谁的委托值得如此费力调查?
迈克罗夫特没有追问,
他知道不可能听到更详细的回答了,起码今夜不能。
“既然如此,按照我们前往黑森林之前的约定,您已经帮助我找回了被盗的怀表,我也会帮您探听本·巴登的情况。虽然巴登已经去世,但通过T侯爵确实能了解十三前的海难往事。”
这是同意了去说服T侯爵将来配合调查,只不过将来是哪一天还不确定。
“那就有劳了。”
玛丽继而提议,“我也聊表谢意。在您家厨房翻修完工之前,您可以随时来我这里用餐,且授予您点菜的权利。“
如此谢礼非常实用,是解决了吃饭问题的燃眉之急。
迈克罗夫特闻言却目光微垂。
他沉默了整整半分钟,并没有立刻作出应答。
“怎么了?您是已经有了订好的送餐餐厅?”
玛丽疑惑,是否来吃饭一类的小事,是很难作出的决断吗?
“不,我没有订好的餐厅。”
迈克罗夫特终是打破沉默,平静地说,“非常感谢您的邀请,但厨房的问题不再是大问题。下周五之前,我会交接好柏林的工作。将要结束一年的外派任期,就要返回英国。”
是的,一年的外派很快就到时间了。
由于迈克罗夫特被委托去寻找T侯爵的传家古董表,为了避免意外闪失,他要亲自将此物送回伦敦,这也让离开柏林的时间又提前了几天。
正因如此,下午才会选择试做黑森林蛋糕。
希望在临走前请明顿先生尝尝蛋糕的成品,但遗憾地发生了炸炉事件。
有时候,计划难免赶不上变化。
“现在回去也是刚刚好。”
迈克罗夫特很快找到了返回伦敦的好处,“我和T侯爵早点接触,有了新消息就给您电报。”
听起来似乎不错,非常合理的安排,也似乎没有任何离别不舍的情绪。
这又不是第一次分别。
两人心知肚明,上一次是在纽约码头,明顿先生送走回国的罗曼夫人。
室内却有点安静。
玛丽垂下了目光,手指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茶杯。
似乎过了很久,但实则只过了半分钟,她抬起了头,也是语气平静地说,“这样
不错,祝贺您可以脱离枯燥的德国食谱了。那便如您所言,有事电报联系。”
然后呢?
没有然后,没有依依惜别。该说的正事聊完了,也就可以散了。
迈克罗夫特告辞离开。租屋厨房的墙破了,卧室尚且可以住人,他没有不回去的理由。
坐上马车。
车轮声响,马车渐渐地距离明顿家越来越远。
迈克罗夫特没有回头,左手却轻轻抚过裤子口袋,那里有一块脏兮兮的手帕。
必须承认有些事就是不一样了。上次在纽约作别没有不舍,这次却猛然发现外派的时间有点短了。
然而,理智在叫嚣。
其实分开在两座不同的城市生活也好。他一不小心走上了通向深渊的路,现在还来得及悬崖勒马。距离和时间总会冲淡一切,不是吗?
如果冲不淡呢?
迈克罗夫特拒绝去想这种可能性,那简直是对理性与自控力的侮辱。
会过去的。
一切都会埋葬在柏林二月的风里。
沿街小楼。
玛丽站在窗后,目送着马车渐行渐远。许久之后,不由抬起了右手,手腕上仿佛仍旧残留着几个小时前迈克罗夫特紧握时留下的余温。
忽而,玛丽缓缓笑了。
她低声呢喃道,“Well,亲爱的福尔摩斯先生,我从来没有向您保证过将来不在伦敦定居啊。”
第99章 、Chapter 99
1873年, 3月31日,伦敦的天空澄澈如镜。
近一周狂风过境,刮得街灯雨棚都散了架。
街头甚至可见瑟瑟发抖的落单肥鹅乱入马车道, 不知是主动离家出走,还是大风先动的手将它拐出了农贸集市。
愚人节的前一天, 风和丽日起来。
笼罩在雾都上空的灰雾消散不见, 一簇簇报春花在街角含苞待放。
不经意间, 离开柏林已经一年多了。
三月下旬, 迈克罗夫特搬入蓓尔美尔街。
这次不是租屋,而是购置的新居。如无意外,他将在此一直住到退休, 因为距离上班地点白厅很近, 步行只需十分钟左右。
歇洛克在三月末来到来到迈克罗夫家, 送上了一整套甜食厨具作为庆祝乔迁的礼物,却抛出与美味颇具对抗性的问题。
“亲爱的哥哥,搬家快乐,愿您能开始愉快的新生活。不过恕我直言, 蓓尔美尔街与白厅那么近, 您还能保持现在的身材吗?”
生活总有些令人意外的事。
对于歇洛克而言,推理结果有误的可能性很低,但还是发生了。
根据他对迈克罗夫特的了解, 这人在回到伦敦后应该会日渐发福, 因为其生活习惯离不开三要素:久坐、多糖、少动。
除非有吃不胖的体质,否则随着年龄增长只会日渐富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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