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那瞬间,手腕突然被攥住。
她一惊,迟疑地侧过脸,对上了江虞迷醉的目光。
“我不是为了让你同情我,心疼我……我不在乎这些。”江虞嘴唇翕动,嗓音又变得沙哑了。
程苏然:“我知道。”
两人深深地对视。
江虞手上愈用力,抓紧了几分,许久才轻声吐出两个字:“别走……”
“好。”程苏然毫不犹豫地答应。
江虞笑了。
酒精的作用使得她脑袋昏沉,上下眼皮直打架,再也熬不住了,没多会儿便沉沉地睡过去,紧攥着程苏然的手一点点松开……
程苏然静坐了会儿,把她的手放回被窝里,拿出手机给闻若弦发了条微信。
[若弦,我朋友出了点事,晚上我陪她住,不回去了,你早点休息。]
发出去很快就收到了回复、
弦:[好,晚安。]
她收起手机,又看了眼熟睡的江虞,起身去洗漱。
今天来得突然,什么都没带,程苏然问保姆阿姨要了客用洗护品和新的睡衣,洗了个澡,匆匆回房间。
江虞睡得正香,呼吸平稳,一个人占了床正中央的位置,但这床够大,再睡一个人绰绰有余。
程苏然轻手轻脚爬进被窝,关灯躺下。
黑暗中,她翻身抱住了江虞,伏在她耳边,喃喃低语:“晚安……”
第二天醒来,江虞头痛昏沉。
迷迷糊糊躺了一会儿,感觉怀里软绵绵暖烘烘的,她一愣,看清了眼前放大的脸,恍惚以为自己在做梦。
然然?
她们怎么……
“唔。”怀里人发出呓语,动了动,缓缓睁开眼。
彼此目光相撞。
程苏然愣了一愣,很快想起昨天下午的事,目光落在江虞脖颈上,“你脖子疼吗?”仿佛昨晚什么也没发生过。
江虞却全部记了起来。
崭新的模型,凶狠的弟弟,狼狈不堪的她……喝多了,喝醉了,一股脑儿揭开伤口给人看,彻底暴露了丑陋的自己。
“不疼……”她恍惚道,恐慌地松开了程苏然,背过身去。
“你回去吧。”
程苏然:“?”
江虞拉过被子盖住脑袋,把自己蜷缩起来。
“……”
看着眼前拱起的轮廓,程苏然心揪了一下,忽地明白了她此刻的情绪。大概是昨天醉酒后说了太多,难以接受自己最阴暗不堪的那一面就这样暴露出来,她在意她的看法,在意自己在她心里的面貌,从而感受到了不安。
江虞,一直都被深深的不安笼罩着。
她怎么会如此懂得她。
从昨晚开始,她其实就都明白了,不是吗?
胸口钝钝地疼,程苏然轻吸一口气,埋头钻进被子里,从后面抱住了江虞,“你希望我走么?”
臂弯下的身子颤了颤。
“江虞,说话。”
“……”
“你放心,就算你不回答,我也不会走。”她收紧了手臂,牢牢箍着怀里细软的腰肢。
“我不会用激将法吓唬你的。”
江虞闭着眼,咬紧了牙根,身体却慢慢放松、舒展开来。
“你记不记得以前,你鼓励我,告诉我要一直往前走,别回头……我们是一样的,你难以启齿的伤口,同样也是我见不得人的痛苦。现在我也告诉你,一直走,别回头,我陪你一起……”程苏然喉咙哽住了,埋脸抵着她清瘦的背,忍着泪意忍到一阵阵颤抖。
江虞抓住横在腰间的手,滚热的液体无声从眼角滑落。
感觉到背后热乎乎的湿意,温度透过薄薄的料子渗入毛孔,逐渐蔓延开,她忽然翻过身,泪眼朦胧地望着程苏然。
她一直以为然然恨透了自己,可当她听见梦里那声“姐姐”,才明白原来这些年,然然从没有真正放下,还爱着她。但此刻,她越发觉得自己不配。
“然然……”她失声喊。
程苏然握紧了她的手,“嗯。”
江虞嘴唇动了动,想说“其实你值得更好的,而不是我”,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她怕,怕自己再一次辜负这颗灼热赤诚的真心,也舍不得。
舍不得让自己深爱的人另寻温柔乡。
然然是她的。
“然然……”
“在,我在。”
“原谅我好不好?”
“不好。”
江虞呼吸一滞。
“我从来都没怪你,哪有原谅不原谅的。”程苏然哽着鼻音,笑出了眼泪。
江虞缓缓吐出一口气,跟着笑了起来。
还想说什么,一连串铃声响,程苏然侧身抓过手机,一边接电话一边松开了江虞的手,坐起来,擦掉眼泪。
“嗯,可以,好,我晚点过去。”
她应了几声挂掉。
“要忙吗?”江虞掀开被子爬起来。
“嗯,”程苏然点头,“今天有客户到公司,我九点多过去。”她把还剩百分之二十电的手机塞进包里,下了床。
江虞跟着下去,“我给你拿牙刷毛巾。”
“昨天阿姨给我拿了。”
“不是那个。”
“?”
程苏然跟随江虞进了浴室,看着她从洗手台柜子下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像拆礼物似的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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