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馗翘着二郎腿,痞笑道:“无妨,我这小徒弟不知天高地厚,你帮我教训教训他,我应该谢谢你。”
李不语道:“春归,既是你先动的手,那就是你不是,给两位小仙君道歉。”
宋春归也不矫情,干脆地致歉。
解彼安也欠了欠身:“都是误会,我们也有不对,真人折煞我们了。”
“即是误会,说明白就好了。”李不语意有所指地看着钟馗。
钟馗清了清嗓子:“此次上云嵿,有一件要事需当面解释清楚。无慑在拜我为师之前,师从青城山一位散修,那散修想来是隐士高人,从没有过透露自己的名号和来历,如今云游四海去了,无慑并不知道自己练的是宗玄剑,这还是春归看出来的。”
“哦?”李不语道,“青城山何处,那位高人有何特征?”
范无慑刚要张嘴,李不语又道:“春归,你与他详细了解一下,亲自去趟青城山,务必找到那位散修,不管他在九州何处。”
钟馗低头喝了口茶,没有出声。
解彼安偷偷看了自己师父一眼,又看了看师弟,心想这事比他想象中还要严重。
李不语缓缓说道:“正南,你不要觉得我小题大做,我也并非不信任你徒儿,兹事体大,不可草率,无论那散修是何人,都要将他找出来,查问清楚,以绝后患。”
钟馗道:“我明白盟主的担忧,那就查吧,我也想知道那究竟是何方高人。”
范无慑扬着下巴看着李不语:“仙尊就这么惧怕宗玄剑?”
李不语眯起了眼睛。
解彼安缩了缩脖子,他怎么总看不住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师弟。
钟馗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的小徒弟。
李不语扫了范无慑一眼:“你小小年纪,莫不是不知道宗玄剑的来历?”
“使得了宗玄剑法,也不是人人都能成宗子枭。”
屋内一片哗然。
李不语目光一沉,气氛也跟着冷凝了。
一位无量派的长老道:“无常小仙君,这是初生牛犊不畏虎,还是自持是天师的徒弟,肆无忌惮。”
范无慑讥讽道:“不敢自持,但也不至于像诸位一般,怕一个死了百年的鬼,怕到连名字都不敢提。”
钟馗哈哈大笑道:“就是嘛,那宗子枭在无间地狱服刑百年,之后又投胎地狱道,永生永世受业力之苦,再也无法脱身,何必这般忌惮。”
“魔尊靠人丹增补修为,突破了宗玄剑第九重天,又得山河社稷图和轩辕天机符两样神宝。”李不语淡淡地说,“这些,可都没跟着宗子枭下地狱。大风起于青萍之末,我等当防患于未然。”
宋春归道:“我们晚辈对那魔尊,仅听了传说,但师尊却是亲历过那段修仙界最黑暗的年代,人丹加上宗玄剑,就有可能造就第二个魔尊,如何谨慎都不为过。”
范无慑暗自冷笑。
“对,如何谨慎都不为过。”众人附和道。
钟馗笑道:“那就查,无慑。”
“在。”
“你好好配合。”
“是。”
“即是误会一场,那也解释清楚了。”李不语道,“正南这次来,应该不止于此,克非的事,你是否知道什么?”
“我私下与盟主谈。”
李不语点点头,叹道,“我师弟因为克非的事,大病一场,无量派上下人心惶惶,结果现在竟是一点线索都没有。”
“师尊,您的身体也欠恙,晚上还要宴请宾客,还是回去休息吧。”
“嗯,这不是听说你与兰公子切磋,我便想来看看。”
兰吹寒道:“献丑了。”
“衔月阁虽是新教派,但有你这个后起之秀,前途不可限量。”
“仙尊过奖了。”兰吹寒笑道,“无量派有宋大哥,更是后继有人啊。”
此言一出,在场的几个无量派长老和弟子,表情都有些许微妙。
兰吹寒生就一颗七巧玲珑心,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从不出错,解彼安看着他言笑晏晏的模样,就知道他是故意的。
解彼安略一思考,便明白了这话的深意。
李不语年事已高,虽说修仙之人皆长寿,但活到这个年岁,大限不远矣。这些年门派内外的事,他都逐渐交给几个弟子,或许也会提前让出掌门之位。他的四个弟子中,数宋春归最年轻有为,最能将无量剑发扬光大,但他声望不及大师兄,亲疏不及二师兄——也就是李不语的儿子,家世不及三师兄,加之出身贫贱,又有残疾,若真的做掌门,甚至有一天可能做仙盟盟主,恐怕众仙家不服。
无量派的掌门之争,实际已暗流汹涌,这已不仅仅是他们门内之事,也是众仙家派系之间的角逐。
而兰吹寒这一句话,就代表了衔月阁的态度。衔月阁身为鹊起新贵,与大仙门世家还没有那么多盘根错节的关系,又急于培植自己的势力,扶持宋春归,实是互利。
众人散去后,兰吹寒前来邀约:“彼安,去我那儿喝杯茶,我们好好叙叙旧。”
“好啊。”解彼安笑道,“我前两个月送去的那副荡山荷的画,兰大哥收到了吗?”
“收到了,那一株被你养的太好了。”
“那样珍贵的母株,我自然要加倍珍惜。”
“什么时候来金陵,我带你看看新的品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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