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校长手指在桌上敲了几下，道：“先不说及格率，人家孩子拿钢笔了么？”
    赵老师语塞。
    “既然没拿，你冤枉了孩子，不就得道歉？”
    赵老师丝毫不觉得校长是在帮她，反而觉得校长拉偏架，于是梗着脖子狡辩：“丢钢笔的是宋老师闺女，那孩子不可能撒谎。”
    老马气得拍桌子：“你还说这不是主观臆断？去，把宋老师叫来，再喊来她闺女，把两个人书包全拿来，就不信找不着钢笔！”
    一班那个小男生又撒腿跑出去，两分钟后拎了两个书包回来。随后，教语文的宋老师和她女儿也来了。
    “两家的家长自己翻书包，看看里面都有啥。”
    方寸不喜这种翻书包行为，那边宋老师已经开始动手，哗啦把她闺女书包里的东西全都倒出来，“大家看看，真的没有。”她说完还抖了两下，这一抖不要紧，啪嗒一声，从侧面的口袋掉出一件东西。
    可不就是那支钢笔？！
    宋老师脸腾地红了，“真是不好意思，错怪人家小孩儿了。乔云思是吧，对不起啊，我女儿总是马马虎虎的，把笔放进去可能忘了。”
    她瞪自己闺女一眼，这么多老师眼睁睁看着，那小女孩吓得直哭，他妈让她说对不起，她一连说了三遍。
    方寸道：“乔云思跟你们说，他住过大桥洞是吧？”
    小姑娘怯怯地点点头。
    “他以前走丢了，我们好不容易找回来的，他不是二流子，是很正直很善良的小孩。”
    那小姑娘又快哭了，她妈比老赵会审时度势，又赔礼又抱歉的，然后赶忙把孩子拽走。
    都到了这个地步，不道歉这事是过不去了。看着老马沉下去的脸，赵老师厚着脸皮张口：“乔云思同学，你不写卷子，老师当时气坏了，让同学一起说你笨蛋的确不太理智。我也不应该随便怀疑你，老师跟你道歉。”
    秃秃拉着方寸的手，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他被冤枉了这么长时间，总算拿到了应有的公平。
    方寸依然不算完，“马校长，我觉得乔云思不适合在一年一班就读，您今天给他调个班吧。如果一年级没有老师愿意接收，那我们会考虑转校。”
    老马一听这哪行啊，小孩前脚转校，《民生》节目组后脚就能扛着摄像机来！教育不就是民生吗？冤枉学生偷钢笔逼孩子转学，你们学校怎么回事？学校声誉受损，招生能不受影响吗？这节目只要播出去，这校长也不用干了。
    这时，一年二班刘老师实在看不下去，站出来说：“这孩子我要，不就是落了半年课吗？aoe、加减法能有多难，补呗。不就是不会答卷吗，一点一点教呗。乔云思是吧，一会儿来刘老师的班级。”
    马校长赶紧就坡下驴，“就这么定了，直接转到一年二。”
    赵老师冷笑，“小刘，建议期末别算他的平均分，要不然，全年级的总成绩都得被拉低。”
    方寸皱了皱眉，只有智力发育不完全的孩子才不算平均分，她这是恶心谁呢？
    “我弟弟一年级的内容已经学完了，我亲自补的课。秃，乘法口诀来一套。”
    秃秃大声背：“一一得一，一二得二……”
    完完整整背完，其他老师面面相觑，乘法口诀是小学二年级内容，背得这么溜，这是个聪明孩子啊！
    “诗词古文随便背几个。”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
    “水陆草木之花，可爱者甚蕃……”
    这……已经是初中课文了吧？
    秃秃背古代经典特别给力，这还是乔云想发现的。诗词也好，古文也好，他听几遍顺嘴就来。方寸和乔云想一度怀疑，秃秃的家人是老师或是文学工作者，他小时候应该受过相关的早期教育。
    这不，把老师们都镇住了吧。
    “这位老师，借一下您的毛笔，秃，你过来写名字。”
    小孩手起笔落，练习用的毛边纸上出现工工整整的楷书，正是乔云思三个字。
    我的天哪，这么好的学生不要，老赵是不是缺心眼儿？
    “我弟弟因为腿伤晚上学半年，的确不懂学校的常规。但是开学已经三天了，他的任何优点都没被发现，反而被班主任冤枉，马校长，不知道这算不算失职？”
    老马拍桌子，“这周的总结大会，赵老师必须当众检讨！”
    方寸点点头，正准备把秃秃送到一年二教室，办公室的门又被敲响。
    进来的是一位妇女同志，五官明艳，波浪长发，穿了一身特别有档次的职业套装。高跟鞋，小羊皮坤包，这一身比女校长还拉风，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妈妈。”秃秃喊了一声。
    乔巧珍进来后吓了一跳，我过来看看儿子，为什么会看到方寸？
    方寸叫了声“乔姨”，她点点头，环视一周后微微一笑：“老师们好，我是乔云思的妈妈。”
    什么？！赵老师心里简直了，前两天你送孩子的时候不是这样的好吧？随便穿了身运动服就来了，脸上什么都没抹，头发也是随便扎的，哪像今天这么高大上？！
    其实这件事，乔巧珍也很惭愧，要不她今天怎么来了呢。
    秃秃开学那天早上，她刚从天翔回来，没顾得上收拾自己就把孩子送到学校。本想多跟老师聊几句，但是班主任明显不想聊，她觉得自己给秃秃丢脸了，赶紧抽时间过来找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