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哲彦闻言,立刻又咳嗽了一声。
开店几百年,掌柜自然明白这咳嗽是啥意思。
咳嗽一声,少一间房。
咳嗽两声,只有一间房。
咳嗽两声,再加拍一下桌面,那便是一间房也没有。
少主这是……
不能啊!魔尊大人要是知道,少主帮着夫人给魔尊大人带绿帽子,还不得把他们生吞活剥了!?
掌柜凝着眉头,用哀求的眼神望着宫哲彦,就差多说一句“求放过!”了。
宫哲彦以为这魔没认出他来,再次以瞳孔中的红色|魔印示意。不曾想,掌柜却微微侧开头,像是故意装作没看见似的。
一旁的小二顶住压力,从柜台里绕出来躬身扬手示意:“好……的,客官,这,这边请。”
宫哲彦立刻瞪了他一眼,抬起头来的小二吓得脚下一软,竟摔进了叶君晰的怀里。
“哎,小心。”
如泉嗓音听得人心醉,小二虽看不出叶君晰原来的样貌,却闻到他身上好闻的栀子花香。一时间感觉自己竟有些飘飘若仙一般。
连脚下都悬空了起来!
小二心脏都漏了半拍,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魔界少主从叶君晰的怀里提溜了起来。
宫哲彦压下心头的醋火,不满地嗔怪道:“君晰,我们还是换家店吧,这店里的掌柜小二动作都不太利索。”
可他的大师兄并没有接受他的建议,只是摇了摇头,淡淡说道:“客多应接不暇,也属正常。”
好吧,他想和大师兄同一间,总还是有些别的办法的。至于这个不识相的掌柜和小二,他也记下了。
而另一边,掌柜为了避免出事,特地在客栈里点了清魂香,这种香料可以清心明智,迷幻香以及艳药在此香的作用下,药效都要减弱三分。
***
入夜,外头狂风大作。宫哲彦本想找个由头去叶君晰房中,却不想他藏伏在龙阳剑派里的手下来报,郑秉一终于下山了!
他早就想为大师兄报一剑之仇,听说郑秉一带着两个弟子去了不归秘境,立刻想冲过去将那老贼碎尸万段。
没了沈向卿的郑秉一,正是伏击的好时候。
隔音罩突然被人触碰了一下,宫哲彦立刻警觉起来,让手下翻窗而走。
狠绝地眼神扫过窗棂,一见那人影,宫哲彦的心头立刻就软了。
“君晰。”
宫哲彦推门并未问来人为什么来。他见大师兄端着一木质托盘,上面放着热腾腾的白米粥和香脆的盐酥花生,肚子一下子就不争气地咕噜出声。
叶君晰被他迎进了门,他将粥碗置好,温柔地说:“你和介然都没用晚膳就睡下了,他也就罢了。我记得你有用膳的习惯的。便让店家做了些。”
他的习惯,还不是为了讨大师兄的欢心。如今大师兄却来给他送夜宵,宫哲彦心头一阵暖流流过。激动地差点打翻了白粥。
黏糊糊的白粥沾着嘴唇,他忍住没有伸舌去舔,而是手帕揩尽,用瓷勺轻撇粥面,尽量吃得斯文一些,让大师兄看着赏心悦目。
——不像,小师弟总是吃得狼吞虎咽的。
叶君晰细细琢磨着。他方才闻着客栈中的熏香迷迷糊糊在榻上歪了半柱香的时间。似乎做了个浅浅的梦。
梦里他有些局促地在同另外一个人诉说着自己的心境:“是的,我见着谢颜小师弟便心生欢喜,我知他顽劣,修为又低,可我不在意。我想与他结为道侣。”
“不可。”
“为什么?”
梦境只是一个极小的片段,就此结束。微微的苦楚自他心中荡漾开了,叶君晰疑惑地问自己。
为什么“不可”会难过,他从前喜欢过谢颜吗?他从未记得有过。这个梦境真是可笑。若说喜欢,他倒是对毕彦有些心动。
叶君晰越想越乱,鬼使神差地问道:“毕彦,你究竟为何要救我。”
美少年愣了一下,以极快地速度瞥了他一眼,而后低头搅着碗里的白粥:“……因为你是叶君晰啊!”
又是这个回答。
可直觉告诉他,应该还是有些别的理由。
叶君晰沉声问道:“那你也不必帮我那么多的。毕先生的心脉没有受损,是吗?虹鸾灵姝花还在我这呢。所以,你跟我去铜姝神域,本就是为了帮我。还有来这个三界易物会,我是来帮介然找回他的哥哥。那你呢?你只是为了跟着我才来的对吗?为什么呢?我为什么值得你做这么多呢?”
美人说完,微微垂头侧过脸,
烛光辉映,只照亮了叶君晰半个脸颊,原本红玛瑙一般的眸子在银色睫羽的隐笼下变得深邃,让人捉摸不透他在想什么。
宫哲彦很少见叶君晰一下子说怎么多话。
大师兄问了这么多,是在怀疑他的动机吗?
原因很简单啊,因为喜欢啊!
我如果自己这样直白的表露,会不会给大师兄徒增烦恼,或者引起他的厌恶?
毕竟自己在大师兄的眼里是“眉尾有缺,不是完美之相”。
宫哲彦越想越慌张,只觉得自己喜欢叶君晰也是不够格的。
大师兄那般温柔善良的人,而他是什么,他自始至终都是个不敢表露身份的魔。
“我……”宫哲彦怂到了极致,只能编出这般的理由来:“因为敬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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