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予洋,”荣则打断了他,“战队给你放假,不是让你担心这些。”
黄予洋安静了,过了一会儿说“哦”,“可是不想这些我不知道能想什么”。
“总觉得,”他顿了顿,低声说,“我总觉得是假的。”
“灵堂里只有一个陶罐头,跟假的一样,别人也都不在。晚上楼下好他妈冷……我要是知道这么冷以前肯定好好带钥匙,不老给她打电话叫她晚上给我等个门……我肯定早点从网吧回来。”
“荣则,”他说,“我好想奶奶。”
黄予洋声音的结尾还没有鼻音,但慢慢的,他的呼吸变得不再平稳了,荣则听到压抑的、颤抖着的喘息。
如果可以,荣则想抱他。如果昨天没走,留在黄予洋身边。
但留下不正常,会让黄予洋以及他的家人尴尬和奇怪,因此荣则只在电话这头安静地陪伴了他很久。
FA并未在训练赛里掩盖过安启明代替黄予洋上场的情况,网上很快流出了小道消息,也出现了许多猜测和讨论。
训练赛时,安启明很努力,出发去D市的前一天,战队突然收到了来自联盟的问询。
联盟说收到了针对安启明的举报,在上个月的一次排位中,安启明被人录到消极比赛,联盟也将举报人的录像发给了FA。
举报录像中,在一局排位游戏过半时,安启明的队友先在公频里抠英文,说安启明玩的菜,打不准就别来排输出,安启明虽然没有回复和对方互碰,却开始挂机,四处逛街,不打伤害,最后输了这场比赛。
根据联盟的规则,消极比赛需要作出禁赛处罚,联盟的人员对FA强调,至少下一场对战VO的比赛,安启明无法上场。
经理立刻把安启明从训练室叫出来,一通询问,安启明承认了自己在排位时挂机。
“我当时是……”安启明想为自己辩解,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教练Meko把队员们召集起来,宣布了这个坏消息。
会议室一片寂静,半晌,印乐“操”了一声。
“打排位挂机,”他忍不住似的骂,“他是觉得没人会发现吗?”
樊雨泽也面无表情地骂了一句。
Meko看了荣则一眼,嘴唇动了动。
“这怎么办……”夏安福说。
“……”Meko顿了一下,问教练,“二队的庄栏你觉得怎么样……”
“庄栏比不上安启明吧,”印乐拿着手机,不知在发什么消息,闻言低头出声,“而且他和我英雄池重合很大,容易变成突破口。”
丁哥同意印乐的观点:“确实。”
Meko站在门口,表情极为难看,训练室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忽然间,Meko的电话突然震了起来。
他皱着眉拿出手机,似乎本打算掐掉,看见来电人的名字,突然愣了愣,接起了电话,瞥了荣则一眼,把手机放下来,按了外放,才道:“予洋,怎么了?”
“经理,”黄予洋说,“印乐跟我说了Bunny的事”。
“要是打算让庄栏打的话,不然还是我来吧。”
他的声音很冷静,也很坚定,仿佛跟这几天每晚和荣则通电话、说睡不着的那个黄予洋是两个人:“我在FA拿钱打游戏的,不是什么脆弱小公主,就算状态不够好,也不至于拉到要上庄栏的程度。”
“你要是觉得行,我现在从家里出发,”他简单地说,“直接去D市跟你们回合。”
Meko看着手机,很罕见地没看荣则征求意见,过了几秒,对黄予洋说:“行。”
第36章
飞机降落在D市,机舱外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黄予洋没有行李,手插在兜里,随着人流往外走。走到航站楼的出站处,黄予洋突然想到自己整整5天没玩IPF了,超过了这几年不玩游戏的最长纪录。
奶奶下葬后,黄予洋主要在家待着发呆。
父母不是很希望他去奶奶家,怕他睹物思人,徒增伤心,不过黄予洋还是去了一个下午。
楼下设灵堂的用品都搬走了,空气里还有一丝火烛的气味。由于父母常年不在,黄予洋在父母家住的时间很少,有记忆以来的大多数时间,他都在这里度过。
二楼楼梯右转是黄予洋的房间,以前很乱,离家几年奶奶替他收拾整洁了,有些东西放在桌上的纸板箱里,有些放在床下,黄予洋都翻出来看了看。
他把找到的有纪念意义的东西拍给荣则分享,在晚上失眠时给荣则打电话,但是说不清这么做的意义,就像他不清楚荣则为什么陪他回老家。
黄予洋觉得他和荣则之间很怪,荣则不应该也没必要对他那么好,就像他不应该对荣则那么依赖。
然而黄予洋发现自己并不想弄明白,他甚至有些可耻地希望荣则能接着和自己这样下去,希望荣则别发现这种怪。
蓓蓓替黄予洋叫了车。黄予洋和司机通了电话,按路标走到停车场,坐上车,往酒店去。
他的飞机比FA的早一个多小时,到了酒店,先登记入住,在房里发了会儿呆,手机震起来,印乐在群里喊他:“我们到了。”
黄予洋想了想,拿着房卡下楼。
战队的人都聚在大堂,李蓓办好了入住,在给队友们发身份证和房卡,荣则不在,印乐杵着,不知发什么呆。
黄予洋慢吞吞地走过去,很安静走到印乐身后,大力拍了一下印乐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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